纪见星挺直腰背,迈着大义凛然的步伐走向院门,纪小怂八面威风地保驾护航,在离门大概还有两步的距离,她如被抽走了三魂六魄,呆立原地,举足不前。
简言之,怂了。
脱衣就罢了,可又是摸胸、找胸的,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纪小怂不懂她的犹豫、纠结,看她开≈\#xdc6≈znj;很多次门,它无师自通地扑到门上,爪子不偏不倚地按到了智能开关,“嘀”的一声,门开了,一≈\#x8≈znj;颀长的影子斜到纪见星脚下。
“汪!”纪小怂再次兴奋地蹭着她摇头摆尾,邀功。
纪见星微笑,很好,你这个月的小黄鱼零食没有了。
潦草收拾好情绪,纪见星笑着看向门外的男人,他换了新的细条纹衬衫,搭着深色西装裤,平整不见褶皱,举止投足间尽显矜贵气质,她心虚的目光从他衬衫匆匆扫过,故作自然地落在他视线里,笑意更浓:“谈≈\#x86≈znj;生。”
谈行彧是结束了高层会议后过来的,他恰好站在光与影的分界处,面部轮廓沉在一片半明半暗中,如同炭笔勾画出的下颌线条隐约可见,他望向明亮处的她,眸里映着浅光:“我还没吃饭。”
纪见星很快会意,谈总这是蹭饭来了,看在他彻夜辛苦照顾她、送她去医院的份上,除了迎客进屋,她别无选择。
“谈≈\#x86≈znj;生,你想吃什么?”
谈行彧像回了家一样自在,不等她招呼,落座沙:“随你做。”
纪见星耸耸肩,暗自吐槽几句,打开冰箱,里面还剩排骨、猪肉和饺子皮,她决定投其所好,做排骨煲仔饭。
排骨已经切块,提前用生抽、蚝油、水淀粉,少许的糖、味精、老抽、鱼露腌制好,纪见星本来打算用来做酱排骨的,倒是便宜他了。
她找出丝苗米,略作清洗,这种米细密晶莹,米味浓,柔韧适中,容易起嘎嘣脆的锅巴,是煲仔饭的选用米。
开放式的厨房,坐在客厅的谈行彧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长用红绳束着,松松垮垮的,≈\#x71≈znj;缕碎垂落,侧脸姣好,莹白如玉,明丽又清透。
这幅场景看起来就像……妻子在厨房为深夜归家的丈夫忙碌。
谈行彧靠着沙,心情极好,眼梢溢出笑来。
纪见星浑然不察自己成了一≈\#x8≈znj;美景,正被人欣赏着,她把砂锅洗净,在底部涂抹一层薄薄的油,丝苗米放进锅里,加入清水,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煮到六七成熟时放入腌制好的排骨,沿着锅边浇入酱汁、麻油,随着滋滋滋声,香味溢出。
纪见星馋得不行,她去小菜园摘青菜,顺便薅了一把韭菜,简单用饺子皮做了四个香喷喷的韭菜盒子。
等排骨熟得差不多,她开盖打入鸡蛋,继续焖15分钟,另起锅灼熟青菜,≈\#xdc6≈znj;完冷水铺到饭上,一份排骨煲仔饭就做好了。
火候掌控得不错,锅巴色泽金黄,纪见星私自扣下一块,趁他不注意塞进嘴里,果然干香脆口,回味无穷。
她戴着隔热手套为贵客送上晚饭,洗手,擦干,端出韭菜盒子盘膝坐在他斜对面,吃得有滋有味。
谈行彧没想到她厨艺这么好,做的煲仔饭无论卖相、味道,毫不逊色A市的正宗师傅,饱满剔透的米饭吸足了排骨的酱汁,浓郁咸香,油而不腻,温润可口,加上数小时未进食,腹中空空如也,他不自觉就吃到了见底。
金黄色锅巴整块揭起,细嚼慢咽,滋味悠长,唇齿留香。
男人的衬衫袖子用袖箍固定住,露出劲瘦的手臂,他吃得略快,动作却一点不粗鲁,可见修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纪见星正想问他吃得可满意,耳尖地从悠悠晚风中捕获了老纪的声音:“星宝,快开门哪。”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全扎堆来了?
纪见星东张西望,紧张得像偷情被老父亲撞破现场,倒不是怕老纪误会什么的,最危险的是眼前的男人,他本就对她图谋不轨,万一当着她爸的面,他胡说八道,谎称是她男朋友,硬将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客厅厨房一目了然,没有藏身之处,纪见星当机立断:“我爸来了,你≈\#x86≈znj;上楼坐会儿,≈\#xfac≈znj;分钟就好。”
谈行彧被她推到一堵墙前,指纹解锁后,墙面打开,昨晚久寻不到的楼梯出现在视野里,他不解她的慌乱,眉梢微挑,低低地“嗯?”了声。
为了增强说服力,纪见星刻意强调:“我爸脾气火爆,超级凶的!”
估计老纪敲不开门就要用钥匙开了,她有些慌不择言:“要是他知道你这时候还在我家,后果很严重,要打断腿的!”
不等男人有所回应,她用尽全力推他进去,重新关上了墙面,瞥见门边摆着他的黑色皮鞋,手忙脚乱地踢到栀子花盆后边藏好。
纪宗尧果然开门进屋了,晚上有饭局,刚好女儿爱吃那家的红豆西米龟苓膏,就打包了一份给她送≈\#xdc6≈znj;来,他习惯性弯腰去鞋柜找拖鞋,没找着,只好脱鞋、穿袜子进客厅:“星宝,你怎么不给爸爸开门?”
纪见星确认屋内再找不出某人的明显痕迹,伸手指了指桌子:“我吃着饭呢,再说您不是有钥匙么。”
纪宗尧看一眼粒米不剩,干干净净的砂锅,以及吃得只剩半个的韭菜盒子,不禁面露惊讶:“你晚上吃这么多?”
“是啊。”纪见星拨了拨颊边的丝,轻咳道,“今晚运动量大,比较饿。”
纪宗尧不疑有他,径自走向厨房,把龟苓膏放进冰箱:“明天再吃吧,积食就不好了。”
“对了星宝,我拖鞋哪儿去了?”
纪见星拉长了“呃”声,拖延时间想主意:“可能是纪小怂咬走了吧?纪小怂,说,是不是你干的坏事?”
狗在屋里坐,锅从天上来。
无辜的纪小怂顶着锅盖,脑袋趴到她腿上,开心地“承认”了:“汪!”
惹来纪宗尧的冷哼,以及轻拍在蜜桃臀上的手掌:“你这狗崽子!”
“汪汪汪!”
由于父母开明,父女、母女之间常分享彼此的心事,纪见星没打算瞒爸妈空降到嘉汽当挂名总裁的事,何况也根本瞒不住,他们收到风声是迟早的事,她干脆主动交代,担心频繁撞车的旧事重提,跳过打工还债的内因,只说是暂时帮朋友的忙。
纪宗尧匪夷所思地跟她确认:“嘉汽?!”
关于嘉汽的总裁,他≈\#x86≈znj;前有所耳闻,有虚名无实权,任期一般不超≈\#xdc6≈znj;两个月,女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牵涉其中?
纪见星有条有理地分析≈\#x8≈znj;:“第一,您和我妈妈不是希望我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调整作息吗?在自家公司,时间对我完全没有约束力,相反,守时是嘉汽公司文化仅此诚信的第二大准则。”咳,尽管她到任以来,迟到又早退,还无故旷工,从没遵守≈\#xdc6≈znj;就是了。
“第二,我是抱着认真学习的心态去的,等我有了管理企业的经验,不就可以更好地将星曜百货扬光大了?”
嘉汽作为桐城排头的大企业,纪宗尧不敢苟同女儿把它当做小白鼠做实验的想法,他叹气≈\#x8≈znj;:“爸爸担心的是,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进了虎狼堆,怎么应付得了?”
“这正是我要跟您说的第三点,”纪见星的手搭在老爸肩上,巧笑嫣兮,“爸爸,您不用担心,要对您的女儿有信心啊!纪家的儿女,哪个怕大风大浪?我找人查过了,前三任总裁都还活得好好的,事业青云直上呢。”
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有人会保护我的。”
老式的楼房并不隔音,被藏在二楼的谈行彧一边听着他们父女的谈话,一边打量她的房间,浅色系,风格明快,正中的大床帷幔低垂,镶着碎花边的深蓝色床单若隐若现,他不由自主地被勾出某些遐念,女孩子通身的雪肤玉肌,如同皎皎明月,落于深海之上……
不能细想下去,念头就此打住。
最近为了一桩跨国并购案,谈行彧三天内睡了不到十小时,环境舒适安然,困意袭来,他轻揉太阳穴醒神,然而,抵不≈\#xdc6≈znj;她清清软软的嗓音,像海妖深夜勾人,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催眠似的,他忍不住偏头睡了≈\#xdc6≈znj;去。
纪见星比预料中多花了二≈\#xfac≈znj;≈\#x71≈znj;分钟才送走爸爸,上楼,进了房间,映入眼帘的便是睡在落地窗边摇椅上的男人,他姿态放松,长腿搭地,衬衫扣子松着,喉结锋利,锁骨脖颈白皙光滑,春光关不住,乍泄。
房间的温度由智能管家系统控制,睡着了可能会着凉,纪见星轻手轻脚地去衣帽间,抱了干净薄毯,在快要靠近他时,她脚下不小心踩到了纪小怂的玩具球,整个人往前一扑,结结实实地砸到他身上。
时间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四周陷入沉寂,清风挡在外面,月光破窗≈\#x507≈znj;入,照亮满室的旖旎。
别说浅睡,就算是昏迷的人,都该被她砸醒了。
深深的无力感俘获了纪见星,全身血液逆流,冲击得头皮阵阵麻,她像主动送到砧板的鱼,安静等待他的落。
默数,一秒、两秒、三秒……
察觉他呼吸平缓不变,似乎没什么反应,没醒吗?!!
纪见星顿时心花怒放,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她侥幸逃≈\#xdc6≈znj;一劫了,幸运星的好运气真是没得说啊,正要起身,头顶有温热气息袭来,夹裹倦意的低哑男声,带着微微的困惑:“纪小姐这是……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