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有心了,”长生笑道,“田大人安心办差,尽心履职,本王有什么事情会直接跟皇上言明。”
虽然长生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很和蔼,但田钰知道他之前都做过什么事情,一直揣着小心,而今听他改变了自称,立刻明白自己逾越了,瞬时吓的面无人色。
见田钰如此紧张,长生多有感慨,世人都想当官儿,殊不知再大的官儿也不过是朝廷的奴才,别看一个个人前耀武扬威,见了上司无一不是卑躬屈膝。
正所谓一通百通,一悟千悟,以他的悟性,就算当官儿也能当的很好,但他一直不喜欢当官儿,就是因为当官儿得有奴性,而他没有,正如一百多年前的诗仙李白所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入仕又不为谋求富贵,没必要做那卑躬屈膝之事。
简短的交接之后,长生摘下腰间的御史大夫金印放于案头,然后在田钰的陪同之下回到后院转了转,此时他先前居住的房屋已经搬空了,再来也只是看看熟悉的地方。
“王爷,济国公当日送您的个人用度还剩下两万多两,您感觉送去哪里较为妥当?”田钰小心翼翼的问道。
“咱们的捕快都配有战马,这一块儿的开销户部是不负责的,”长生随口说道,“那点银两留在御史台使用花销吧。”
听得长生言语,田钰激动且感动,险些流下泪来,他见多了官场的官员,官员离任大多会给下任留下一个烂摊子,恨不得自己在任时铺的地砖都挖出来带走,唯恐下一任比自己干的好,但长生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也只有一心为公,大德无私的人才会这么做。
有些下属猜到长生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便聚集在前院等他,想要与他送行,但长生不愿与众人离别戚戚,便自后院西门悄然离开,亦如李白诗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长生中午不曾吃饭,便沿街买了几块米糕,边吃边走,赶往户部。
他主政户部的时间较短,与户部众人也不是很熟,不过自他主政户部以来,户部所有人都跟着沾光,因为他自己有钱,户部的饮食花销都是他自己补贴。而他也有手段筹到公款,自黄巢祸乱以来,户部此时是最有钱的时候,三省六部以及地方州郡的各项开销基本都能满足,有钱的户部官员处处受人逢迎,没钱的户部官员狗都不理。
由于今早朝廷已经委派了田钰接任御史台的差事,去往户部的途中,长生便开始猜想朝廷会委派谁来接掌户部。
户部掌控社稷民生,接掌户部的官员肯定是皇上一手安排的,皇上用人是不管什么资历和品级的,只要皇上认为可用就会越级擢升,田钰就是例子。
此外,皇上心细如,极有可能已经察觉到吴雨生是他心目中的继任者,不出意外的话,户部的左右侍郎这时候应该已经被调走了一个,而吴雨生则升任户部侍郎。
到得户部,果然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与自己猜测的略有不同,两个侍郎一个没剩全被调走了,而吴雨生则直接升任户部左侍郎。
就如自御史台一样,长生召集各司官员一起开会,交代众人自己不在时由吴雨生全权处理户部事宜。
不过会后他并没有与吴雨生单独相处,而吴雨生也没有尝试与长生私下交谈,吴雨生不是傻子,他能猜到是谁在背后提携自己,也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如果非要当面感谢并表态,反倒显得没有默契。
临走时长生留下了户部尚书的官印,官印代表着权力,自留下官印这一刻起,自己就丧失了对户部的话语权,但长生并不感觉失落,因为只有喜欢权力的人才会看重权力,而权力在他眼中更多的是责任和压力。
回到王府已经是二更时分,整个王府弥漫着浓重的药气,不消说,大头等人都在分头煎药。
王爷不曾回府,所有仆役和丫鬟都不能休息,这是规矩,而厨下也不能灭火,眼见长生回返,丫鬟立刻送来食谱,皇上吃饭有一百零八道菜品可供选择,而亲王比皇上少一些,每顿饭有八十一道菜品可供选择。
长生也有些饿了,不想让厨下太麻烦便点了一汤一饭和一荤一素,汤是菠菜汤,饭是粟米饭,荤菜是卤鱼,而素菜则是炒青笋。
自古便有封侯拜相,裂土封王一说,之所以称之为裂土封王是因为王爷都是食邑的,所谓食邑说白了就是受百姓供养,亲王食邑万户,也就是一万户人家的赋税米粮供养亲王一家人,所得银两米粮的数目每年都不一样,得看全国平均赋税,不过年景再怎么不好,也足够王府的用度花销,就算顿顿大鱼大肉,每天花天酒地也花不完这些钱。
不多时,饭菜端了上来,四个丫鬟贴身伺候,长生既不习惯也不喜欢,便让她们先回去休息,等明天一早再来收拾碗筷。
能够伺候王爷的厨子肯定有几把刷子,饭菜的确可口,做饭最大的忌讳其实就是荤素不分,而厨子深谙此道,素就素到极致,口味清淡,凸显鲜嫩。荤就荤到极致,口味也重,凸显肉香。菠菜汤混合粟米饭,当真好吃。
吃完饭想睡觉,不曾想丫鬟们又来了,原来要伺候他洗漱,长生自然不肯,留下洗漱之物再度撵人。
王府有丫鬟三十多人,都是内务府自宫女里挑出来的,年轻貌美,身形婀娜,哪个丫鬟侍女不想得到王爷的青睐,奈何长生彷如缺心少肺一般,任凭她们如何秋波频送,如何摇曳生姿,只是撵人,完全不给机会。
次日清晨,长生派人喊来了杨开,再写辞呈命杨开今日上朝递送,自己的骠骑大将军也是有宅院和俸禄的,既得亲王,就没必要再霸占一职食俸得禄了。
王府很大,后院儿竟然还有鱼塘,长生早年很喜欢钓鱼,见到鱼塘一时手痒,便忙里偷闲,搞来鱼竿跑到后院儿钓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