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长生听出了赵小姐的话外之音,陈立秋也在瞬间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强定心神迈步上前,与此同时柔声说道,“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没有来晚。”
“不要再往前走了。”赵小姐说道。
“有些事情非你所能左右。”陈立秋缓步上前。
“不要过来!”赵小姐突然厉声尖叫,“我说了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听得赵小姐歇斯底里的尖叫,陈立秋心如刀绞,急忙止步,“好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你怎么才来呀?”赵小姐伤心哭泣。
“你派去寻我的人中途生了意外,直至今日午时我才得到消息。”陈立秋悲声说道。
赵小姐并没有无休止的哭泣,短暂的抽泣之后便恢复了平静,“我虽然受辱却不曾失节,眼见蛊惑劝说我不为所动,他们便开始打我,不与我饭吃,我都没有屈从。为了保全名节我不惜悬梁吞金,奈何他们看的紧,我便是有心寻死也不能够。你想象不到他们的卑劣恶毒,他们与我灌那迷乱心神的药物,便是如此,我也紧咬牙关不曾迷心乱性……”
长生虽然站在门外,却看的清楚,赵小姐讲述之时陈立秋一直在抖,但他并没有制止赵小姐讲述,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是不会闭目自障的,他必须知道赵小姐都遭遇了什么。
赵小姐继续说道,“平康坊这些年收监了太多获罪女眷,他们有数不清的手段对付我们,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会饿的我没有力气再放人进来,便是如此,每次我都会蹬踢抓咬,极力反抗,从未委曲求全,阿谀逢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也知道你一定会为我报仇,所以我必须也给你一个交代,我没有给你丢人……”
赵小姐说到此处伤心嚎啕,陈立秋再度尝试迈步上前,赵小姐见状急忙厉声阻止,此番陈立秋没有再止步,径直上前抱住了她,赵小姐疯了一般的蹬踢推拒,“别碰我,你还是那月下清风,但我已不再是皎洁明月,我被他们弄脏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何人?”陈立秋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赵小姐情绪失控,“我本以为划脸毁容便能少受一些屈辱,谁曾想毁了容貌之后他们便将我自楼上关到这里来,连此间龟奴也来欺负我……”
“我有办法,”陈立秋急切安慰,“似这种所在迎来送往都会记录在案,我会寻了账簿,将他们找出来全都杀了,一个也不放过,碰你的人全死了,你还是我的明月。”
此时主楼方向已经传来了激烈的打斗之声,陈立秋不曾注意,长生却听的清楚,这平康坊位于闹市之中,离三司六部都不远,衙门的官兵应该已经赶了过来。
“三师兄,官兵来了。”长生出言提醒。
陈立秋虽然心如刀绞,却并未失去理智,当机立断,抱着赵小姐快步而出,出门之后见那龟奴还被长生抓在原处,脸上杀机骤现。
那龟奴多有眼力,见状急忙扑通跪倒,“军爷饶命啊,我可没碰她,我还给她送过饭呢,我知道账簿在哪儿,我带您去取。”
陈立秋冲长生使了个眼色,长生会意,押着那龟奴去往主楼。
陈立秋也抱着赵小姐去了主楼,此时一楼已经乱成了一团,十二忠勇尉一分为二,于霄鹤等人守在门口,正在与赶来的官兵厮杀打斗,而陈玄一等人则将一楼的娼人和嫖客赶往二楼。
眼见门外聚集的官兵为数众多,陈立秋急忙寻了处安全所在放下赵小姐,短暂的叮嘱安抚之后挥剑冲向门口,带领于霄鹤等人反守为攻,将一干官兵杀出门外。
长生知道陈立秋之所以滞留不去是为了等他拿到账簿,哪里还敢耽搁,催着那龟奴前方带路。
来平康坊的多为达官贵人,似这种人是不会主动自这种地方留下踪迹的,故此那账簿都是平康坊暗中偷偷记下的,记录留存的房间位于二楼,长生便跟着龟奴挤进人群,去往二楼。
由于陈玄一等人正在将嫖客和娼人赶去二楼,楼梯上便挤满了人,几乎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挤到楼梯拐角处,却现赵小姐也来到楼梯口,正随着人群往二楼来。
“三嫂,你要做什么?”长生高声呼喊。
“我的丫鬟也在此处,我去寻她。”赵小姐回答。
长生不放心她的安全,眼见十二忠勇尉之一的宋清风就在楼梯处,便高声呼喊,“宋大哥,三嫂要往楼上寻人,你陪她去。”
宋清风并不认识赵小姐,闻言抬头上望,“哪个?”
长生抬手指脸,转而又向下指点,宋清风会意,自人群中找到了赵小姐,亮明身份,陪护左右。
与宋清风说话的间隙,那龟奴已经趁机跑上了二楼,正在楼上往北跑,长生见状急忙施出身法,踩踏楼梯扶手旋身上楼,追上那龟奴将其一脚踹倒,转而又补上几拳,“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那龟奴吃痛求饶,长生将其拽了起来,逼着他前方带路,去找账簿。
在龟奴的引带之下,长生终于找到了那处存放账簿的房间,进屋之后瞬时傻眼了,大量账簿堆积如山,充栋汗牛,根本无从下手。
那龟奴也只是知道账簿存放在这里,至于与赵小姐有关的账簿在哪儿他也不知道,短暂的犯愁之后长生跑上前去开始翻找,他找的是摆放在桌上的那些,赵小姐被配到这里的时间不长,应该自新近记录的账簿开始查起。
正如赵小姐自己先前所说,与她相似遭遇的女子不在少数,单是近期被配到这里的罪臣女眷就有近百人,他知道赵小姐叫赵梓瑜,一通翻找之后竟然让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