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京辞凝视药瓶,沉默着。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云初本应该是天上翱翔的鹰,展翅的凤凰,可……他一直以来的教导是让她学做龙凤之下的百鸟之。
他还在时,云初每每都会对他有所顾忌。
他像一条锁链,无形中将云初的雄心和翅膀困住。
良久,他将手中的药瓶交给青锋,让青锋还给陈暮清咳嗽了几声才道:“就按照云初说的办。”
陈暮清瞳仁一颤,应声。
纪京辞强忍着咳嗽,摆手示意青锋将陈暮清送出去。
青锋带着陈暮清前脚刚离开,后脚李南禹就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门……
李南禹见纪京辞扶着床沿咳的脸色涨红,李南禹连忙将手中汤药搁在一旁,端着热水疾步走来轻抚着纪京辞的脊背:“师父您说您这刚醒来不到一个时辰,身体还需着呢,怎么能起身!”
纪京辞虚弱咳了半晌,几乎咳的都要气竭才勉强有所缓和,就着李南禹端来的热水喝了两口,靠在身后隐囊上,闭目调整呼吸。
“昨日接到师父,我要去告诉六郎请顾神医过来,青锋说师父未醒,不让我去寻六郎,如今师父已经醒了,我派人去和六郎说一声,也免得六郎着急!”
“先不急,你把……云初如今推行了哪些新法,都取来我看看。”纪京辞说。
“师父,您才刚醒。”李南禹满目担忧。
“去拿……”纪京辞语声不容置否。
“师父先喝药,我去拿!”李南禹将汤药端给纪京辞。
纪京辞将汤药喝完,瓷碗放在一旁,就见李南禹抱了一部分新政过来:“这是一部分,这段时间六郎推行的新政,足足有大半屋子那么多!师父不着急慢慢看……”
“六郎推行新政雷霆,尤其是之前斩了允王当街杀人的嫡长孙,新法一下就在百姓的心中立住了!百姓中呼声极高,可……皇族士族等权贵就没有那么高兴了!”李南禹将桌几上的灯也取了过来给纪京辞照亮,“如今士族暗地里阻拦,允王带着宗亲跪于正殿外,称云初是妖女,请陛下将妖女赶出朝堂,云初也是举步维艰。”
想起汴京疯传皇帝要以谢帝师为后,谢帝师不答应之事,李南禹又说:“其实,若云初能答应皇帝成为皇后,倒是可以解如今新政困局,一来能得陈郡谢氏权力支持,二来……皇族宗亲也不能再以云初是外人攻讦。”
纪京辞攥着新法的手收紧,极长的眼睫垂下遮挡住瞳仁中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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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初自打那日在宫中见过萧知宴开始,便一直告病在家,亲自主持了元宝成亲之事。
尽管谢云初人在谢府,期间倒是见了不少朝臣,加上如今朝中重要位置都被谢氏的郎君把持,下面的位置也被谢云初安插了出自云山书院的官员。
又将朝中宗亲权贵的人接连织罗罪名拔出,算是她对宗亲跪于殿前的逼迫报复。
如今还随同允王跪于大殿前,求皇帝将妖女逐出朝堂的,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每家都有人入狱。
明白过来的宗亲知道谢云初得罪不起,后来便也称病不肯再随允王去大殿前跪着。
可同样也明白过来的允王,以族长的身份强压,将人抬着入宫继续跪求,亦是以构陷之法将谢云初的人送进牢中,甚至还有宗亲更是静坐于谢府门前,称妖女祸国,不能涉朝堂,否则就是毁大邺祖宗基业。
此时,皇室宗亲和谢云初这位太傅之间的矛盾,已是针尖对麦芒。
不明所以的百姓,大多都是支持谢云初的。
毕竟谢云初任太傅之后,推行的新政都是利农、利商,惠利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
百姓们都觉得宗亲逼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