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纪京辞,谢云初眼睑抬起,眼底尽是阴霾,凉飕飕的目光看得顾神医手心疼,猛然回想起几年前谢云初匕将自己手钉在桌几上之事。
“还没找到吗?”顾神医气势弱了下去。
“这还是托了顾神医的福,若非顾神医的药……要了阿辞一身的武艺,阿辞又怎会下落不明。”
“我哪里知道后面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纪京辞身边不是有青锋吗?谁知道青锋护不住纪京辞!”顾神医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眼眶泛红,冲着谢云初吼道,“再说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我给过你选择,是你不愿意公开你女儿身的身份!你是要护着陈郡谢氏,你纵容了纪京辞试药求得你自己苟活续命!是你害了纪京辞!”
顾神医宣泄一般咆哮后,转过身去胡乱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平静心绪,又转过身来同谢云初说:“你想要的药,我有!但……我有条件。”
“你没资格同我讲条件!”谢云初视线落在顾神医的手上,“你一日不答应,我就削你一根手指,从手到脚,还不答应……就剜眼、割鼻。”
谢云初抬眸与顾神医对视:“到最后,给你留下舌头能说话就好。”
明明谢云初语气平静,矜贵如玉的五官漠然的毫无波澜,却让顾神医觉着似有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小腿蜿蜒而上,攀爬至脊椎,缠绕住了他的颈脖。
顾神医却丝毫不怀疑谢云初的话,他手心贯穿留下的伤痕好似更疼了,手心里起了一层粘腻的细汗。
“你要太医都验不出来的毒,要对谁下手?谢氏的人,还是……皇帝?”顾神医紧紧攥着拳头。
“谁对阿辞出手,这药就给谁用。”谢云初不耐烦屈起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多久能给?”
如今纪京辞不在没有人能护住自己顾神医明白,他端着手中的簸箩转身进屋,很快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出来,将瓷瓶放在石桌上。
“若是要命,一茶匙足以。”顾神医将瓷瓶往谢云初方向一推,“若是要人缠绵病榻不起,每十日左右……指甲盖挑一些即可。”
谢云初拿过瓷瓶起身就走,顾神医高声道:“谢云初你对纪京辞的爱意也不过如此,当年你没了……纪京辞一心求死,可他说与你有约,若是……你没有出现,十年之内他替你游遍你们曾想去之地,便要随你而去!你呢?你纵容他试药救你,他死了……你还好端端的活着,来我这里要毒药害人!”
谢云初脚下步子顿住,并未回头,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瓷瓶,不屑同顾神医解释,只道:“若非阿辞说你是他的长辈,你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相杀顾神医之心,谢云初早有,甚至……还动过手。
顾神医脊背一凉,紧紧抿住唇。
见谢云初跨出院门,顾神医又开口,语声哽咽中饱含着期盼:“谢云初你一定……一定要找到纪京辞!”
院门再次合上,此事天已墨蓝,疏星点点。
廊庑下的灯笼未点,夜色将顾神医略显佝偻的身影缓缓吞没,他肩膀似乎在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