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看看,等来日丈量土地和谁改革的政令一出,谢云初与宗亲士族不能相容到冰炭不同器的地步,还能否如今日这般有底气。
想到刚才允王被谢云初气得气上不来晕过去的模样,萧知宴眼底笑意越藏不住,手指轻轻攥了攥腰间玉佩,整理好表情,抬脚朝偏殿走去。
太医给允王施针之后,允王终于转醒。
萧知宴让众人退下,歉意请允王谅解。
“叔祖父是朕的长辈,与叔祖父是自家人,今日便说一说掏心窝子的话,当初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两族鼎力相助,朕……才能入京勤王,为了父皇安危,朕曾许诺给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只要朕能顺利进京救下父皇,必定许以高位!”
允王正要开口,就见萧知宴抬手阻止,接着道:“原本朕想着,可以让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斗,谁能想到……纪京辞却没了,这才造成了如今谢氏一家独大的局面。”
“可陛下是天子!怎能受制于臣子!”允王眼眶通红。
“朕不在意是否受制于臣子,朕……在意的是臣子能否为国出力,在意大邺交到朕的手中,朕能否让大邺在朕的手上强大起来!叔祖父我们都是萧氏子孙,都想看着祖宗基业在我们手中越来越强!看到百姓同朝廷一条心齐心协力!”
允王唇瓣嗫喏。
“叔祖父……您不是外人,是朕的叔祖父!咱们萧姓族人皇室宗亲,应当是在在新政推行的当口帮着朕,帮着大邺,不是在这个当口挑战新法,给新政添乱!”萧知宴摆出一副痛心疾的样子,“推行新法,朕派人通知过叔祖父,让叔祖父看好宗亲,不要生事,安弟是叔祖父的嫡长孙,应当更知道轻重,为何非要在这个当口杀人,这让朕在兄弟性命和百姓信重之间如何取舍?叔祖父……你教朕?”
允王通红的眼眶似有热泪涌出,哽咽道:“陛下,您说要推行新法,老夫一直以来都是鼎力支持!陛下是知道的!”
萧知宴点头:“朕自然是知晓的!”
允王又问:“可老夫还是不明白,为何……为何非要推行新政啊!用祖宗定下的国策我大邺不是好好的吗?”
“好?大邺兴盛之时百姓数目几何?如今又是几何?我大邺沃土千里,可人稀田荒,运河贯通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官员数目众多……职责重合,国库不堪重负!邻国北魏虎视眈眈,视我大邺为砧板鱼肉,若今日来犯,我大邺可有能与北魏抗衡的雄兵?”
萧知宴深邃锐利的眸子凝视允王:“人口凋零,国库空虚,农商不振,甲兵不兴,叔祖父……我大邺真的好好的吗?”
允王喉头翻滚。
“北魏经历变法,才成今日强魏,北魏野心勃勃欲吞我大邺一统天下,若是此刻不趁着北魏主少国疑朝局混乱之际变法强国,叔祖父……等北魏幼主长成,大邺将来就没了!”萧知宴用力攥了攥允王的手,定定望着允王,“叔祖父,安弟性命和大邺前途之间,叔祖父教我,如何取舍啊?”
允王瞳仁轻颤,终于还是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涌出,死死压抑着才没有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