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五郎已经很久……没有再听过这样的说教了,离开师父和秀行师兄还有顾行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
后来……他遇到了安阳,安阳会耐心温柔的和他说教。
没想到,如今……他一直想要护住的小师弟,或者说小师妹,也在教他。
萧五郎不认为自己是个愚钝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没有将聪明用到该用的地方,竟这样让周围的人担忧。
“师兄,人最容易失控的就是情绪,所以也最容易关心则乱,师兄……越是遇棘手的事便越是要让自己冷静。”谢云初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侧头望着萧五郎,“如此才不容易出错,有些错误……是会要命的。”
萧五郎静静听着谢云初的话,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日后……明面儿上,我会将他当做皇帝……”
“师兄,先皇下葬之后,就尽快回封地吧!”谢云初担心莽撞的萧五郎,“照顾好两个孩子,日后不论谁招你回汴京,哪怕装病……都不要再回来。”
萧五郎手心一紧,虽然有些不吉利,可怎么听这话都有点儿交代后事的意思。
萧五郎望着谢云初情感贫瘠到没有色彩的眼眸,认真道:“你还在汴京。”
谢云初在汴京,他的一份牵挂就在汴京,他曾同谢云初说过,会护着她的。
“嗯。”谢云初应声,“等新政推行稳当了之后,我和阿辞……就会离开。”
谢云初风平浪静的语声之下,萧五郎听出了血雨腥风。
她执拗的不肯认为师父已经死去。
还要在推行新政之后离开,那么……她走了谁来维护新政?
显然不可能是萧知宴,那是谁?
要么是萧知宴的子嗣,要么就是另立新帝。
谢云初让他不要回来,所以这个新帝不是他。
老三和老四都已经死了,那就只剩下到现在萧知宴还没有找到的老七。
“云初,我说过……我会护着你的,以前当你是弟弟,现在当你是妹妹!”萧五郎上前一步,看着比他更像年长者的谢云初,低声道,“没有兄长不护妹妹的道理,不论如今还是来日……事关于你,只要有需要,我都会在!”
如果有一日,真的要走到立老七那一步,萧五郎愿意助谢云初一臂之力。
谢云初听出萧五郎话中的意思,寡淡的眉目染上了几分温情,她点了点头,可心中……却不愿再将萧五郎牵扯进漩涡和泥潭当中。
大邺的先皇帝,是萧五郎的父亲。
大邺先皇给萧五郎的父爱是真的,萧五郎给先皇的孺慕也是真的。
但,萧五郎的父亲,也算是死在她手中的。
她不怜惜大邺先帝,却愧对萧五郎。
光阴就像一把不见血腥的锋刃,岁月辗转间将多少人最纯真的少年情分,剥皮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