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再次同谢云初行礼:“牛御史之事,我二人在狱中听说了,多谢小谢大人……保住了牛御史全尸,这次小谢大人为我二人打点的银子,我二人有生之年也一定会奉还,小谢大人的情义我二人记在心中。”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如今他们二人对谢云初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用了,朝中多少官员因他们收录了王平和诗的诗集,对他们二人避之不及。
可谢云初还是愿意为他们二人花费银钱打点……
其实他最初不应因谢云初出身陈郡谢氏,而对谢云初有不服气的心态。
就算是他……恐怕也做不到皇帝圣旨已下,还在刑台前持刀跪呈,请陛下杀他,来保牛御史遗骨。
“两位大人保重,此生还长,来日咱们必能再见!”谢云初忍着伤痛浅浅躬身行礼。
“小谢大人也保重!”
目送宋绍忠和李安然离开,谢云初正打算回去,夜辰上前道:“纪先生来了。”
谢云初闻言回头,见纪京辞站在牵扯两匹马的青锋前面,正眉头紧皱瞧着她。
她袖中手收紧。
这些日子,谢云初受伤在家中静养,一直对纪京辞避而不见。
她知道,纪京辞和牛御史对她的期待,都希望她做一个君子。
可她用了手段,才逼着皇帝罚了三皇子,逼着皇帝将那妖道处死,甚至以警石逼着皇帝日后不能在身边留妖道。
做君子,能如此快做到这些?
若非牛御史被逼死,哪怕谢云初心中有千般捷径,也会按耐住自己,走君子之道,不让纪京辞和牛御史失望。
但,牛御史一死,让谢云初明白,欲加之罪,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君子……
牛御史是君子,甚至会教导他做君子。
然而,到最后……欲辩而无方。
皇帝那日来狱中找她时,看似把她当做“自己人”的一番言语中,有一句话说的对,谢云初有倚仗有靠山!
因为有倚仗,所以皇帝想要杀她,都得斟酌再三。
不论……她是君子,还是小人。
不论,她作恶,还是行善。
只要她是陈郡谢氏的大宗嫡孙,谁……都不能轻易对她举刀,无关善恶。
谢云初摆手示意夜辰和元宝不必跟,走至纪京辞面前,坦然开口:“相国寺警石,是我做的。”
纪京辞在派青锋送去三皇子府管事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阿辞,其实……我和你说的不一样,你说……你的故人云初行正品端,是世上最温厚之人,可我不是。”谢云初抬头,湿红的眸子望着纪京辞,“我不是君子,走不了君子之道,可我能用自己的方式护住百姓,不让护民者枉死,我觉得……这就是正道。”
到现在,谢云初都很后悔,当初没有诓着沈砚行,将三皇子的罪行全部抖出来。
“你说的,我不否认。”纪京辞并没有不赞同谢云初,“只是,你不一样云初,我也好……还是牛御史也好,我们更希望的是你能作为朝堂清流的领袖,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所以……你仕途行路,绝不能有污点,一点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