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地位,客气话说出来便也不是寻常话语了。
李贤听了,微微一征,然后便笑道:“太保说的是宋制,本朝礼绝百僚的是亲王,况且,学生也算不得是宰相。”
“不谈这个,哈哈。”
再说下去,就有点深了,所以张佳木也打了个哈哈,一手揽着李贤臂膀,一手虚邀一下,向着眼前的部下们道:“还不都过来拜见阁老?”
这里的锦衣卫官员,有几个是武臣一品,其余二三品的比比皆是,但李贤毕竟是辅,体例上要尊崇一些,于是众人也都步上前来,欣然而拜。
“学生有扰,请诸君不要太客气了。”
眼前的锦衣卫官,十个有九个李贤倒是认得的。毕竟都是在皇宫中经常行走,遇着也很平常。
这些锦衣卫官,多半都曾经担任过官员护卫或是引见,要不然就是充堂上官,在朝会时担任警戒,天子近臣,就是民间传说的带刀护卫,所以认得常出入宫禁的阁老,也并不稀奇。
入得庄内,到一处厅堂坐下,茅檐竹舍并不华丽,但修的巍峨轩敞,里头也打扫的精洁,家俱也摆放的甚是大气,十余个够资格的入堂坐下,小厮们进来奉茶,借着茶水的掩护,李贤做沉吟状,实际上,当然是在偷眼打量着对面而坐的锦衣卫诸官。
张佳木不必提了,熟到不能再熟的人。
内阁是一天要面圣几次的,张佳木除了不喜欢早朝带班,平时都是在内宫,或是奏事,或是与皇帝闲谈,有时候侍驾游西苑,或是垂钓,要么是玩一些皇帝爱玩的游戏。然后赐宴,内阁中大学士也是经常如此,一来二去的,虽然是政敌,但却也是熟到不能再熟的熟人。
至于张佳木下手的刘勇和薛祥等人,也是极熟的极人。至于年锡之和陈怀忠等人,向来被文官们视为本阵营中的异类,很受敌视……但现在也不必说这些了。
他在这里打量着众人,其实锦衣卫上下,也是在打量着他。
四十来岁快五十年年纪,这是一个政治家的黄金年纪,年富力强,经验丰富,而李贤在风度仪表上,也是全无瑕疵,无可指摘。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施政的能力,也都是叫人心折。
抛开政治立场来说,这是一个叫人很敬服的辅。
“太保,学生此来……”
“我知道,我知道。”
张佳木含笑打断他的话头,笑道:“阁老大约是为了养廉法和火耗法两法而来吧?”
“是的。”李贤点了点头,皱眉道:“内阁会议,很难一下子得到结论,而明日就要廷议,学生私意,廷议之前,还是要有所结论,不然的话,朝论徒增纷乱罢了。”
现在的大明,勋戚势力尚未有起色,实际上是受到了贬损,如会昌侯等辈在历史上原本更加风光得意,但在张佳木的打压下,这些原本很得意的勋戚其实前程黯淡,并没有掌握到什么实权。
至于武官势力,除了南方诸省外,北方已经在张佳木的统合之下了。这一次张佳木巡视城防和陵工工程,惩治了大量文官和武官,就是伸手到山东和河南班操军之中的先声,这一层,李贤也是心知肚明。
不论如保,张佳木就是武官势力的代表人物,同时也代表了一部份勋臣和亲臣的力量。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当朝不折不扣的第一权臣。
而以他的身份来说,自然也是当之无愧的文臣领袖。
文官集团已经有数万名官僚,还有在乡的几十万士绅和读书士子,他们掌握的是地方政权和舆论导向,也就是掌握了庞大的基层力量。可能在明面上不堪张佳木一击,但实际来说,这股力量要是凌厉反击的话,可以瞬间把张佳木击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