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心中亦是惶恐的很,倒不是他忠心不够,象他这种从无赖坊丁出身,一路从军余到被校尉,再到总旗、试百户,百户,一步步又到了现在的同知都指挥的官位,对张佳木的感激的敬爱是在骨子里的,任何人都动摇不了。
他只是疑惑,害怕,不知道眼前这差事该怎么办是好,同时,亦是感觉惭愧。在谭青等人朴实的思想里,虽然没有什么“主辱臣死”一类的说法,不过自己家太保大人被人欺到头上,现在问计于他们,自己却是一筹莫展,在感觉惶恐之余,亦是深深的惭愧了。
“下官有一孔愚见,”等了半天,见众人都没有说话,王大郎才上前深施一礼,道:“下愚以为,既然对方以道德迫之,那么,吾等以道德还之,才称最妙。”
“仔细说!”
张佳木眼前一亮,适才他心中是有一些想法,但还没有定下来,所以才有亭前问计这一出。如果自己有确切的想法,早就直接下令了,倒也不必如此多事了。不过,眼前这少年似乎别有怀抱,最少,有一定的看法,光是头两句话就很不凡,值得深谈下去了。
“下官的意思是,这些腐儒满口都是仁义道德,这一次克扣京营军粮,公然和太保对着干的事,下官也曾经收到消息。此事,对方是在律令允许的范围内行事,所以,太保适才也是说,不能以刀斧相加,否则,国家将会有内乱之忧。”
“是的,是的。”
对方不过是一小吏,居然见的如此透彻,可见平时对时事很是留心。当然,也是因为锦衣卫消息灵通,很多事稍加打听就能知道不少内情,换了别的六品小官,恐怕就算有心想打听什么,也未必能知道这么多的事。
“请继续说。”
“是,太保。下愚以为,太保要肃清京营兵制,原本也没有什么话说。但现在文官抱起团来反对此事,根子还在于究竟训练、招募、军饷兵粮放,器械管理,此权是在兵部,还是在五军都督府!”
这一次争议的焦点,确实也是在此。文官们坚持说不能擅动兵制,不可以擅改祖宗成法,甚至以封驳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对抗,实在也是兵部在十年前抢夺了五军都督府的权力,现在的矛盾便是要不要兵部还权。
原本按会典简单来说,五军都督府掌军旅征伐之事,兵部则是掌军政。这也是把职权分开,防止一方坐大的牵制之举。但现在军旅征伐亦是兵部的职掌了,五军都督府已经形同闲曹,当然,局面还没有到大明中期那样,总兵官奉命出征,还要到兵部大堂拜见尚书侍郎,跪受册命。
后来侯伯耻于到兵部受辱,明中期后,总兵官亦不任侯伯,与洪武、到正统天顺年间总兵官一律由侯伯专任,或是由侯伯领将军号,专制军务的祖制完全不同了。
这一次大家破脸,表面上文官们是维护祖制,而且不愿京师生事,以京营兵制稳定至大为由,封驳成议,拒调粮饷,把京营改制的钱粮这一关卡住了,这就等于使得张佳木的大手笔不能进行下去。
根子上,还是张佳木这个掌左右都督府事的都督太过强势,文官们,不论是哪一派,不论是贤愚贪廉,除了少数人之外,已经有了公议,此事一定要抗争到底。
这其中有背后指使者,也有冲在前头当急先锋的,或是在一边摇旗呐喊的,总之,职责不同,目的却是一般相同。
眼前这个少年倒是端的不凡,不仅是一语中的,而且,简直就是一语说中核心中的核心,令得张佳木大为激赏。
“所论过大!”张佳木这一次却没有夸他,只是提醒道:“我们要说的是,如何对付那些龌龊官儿,而不是论政说事。”
“是,下官有些孟浪了。”王大郎深躬谢罪,然后便道:“勇于任事的,便以私德不修而重处之,以警示人心,背后指使的,则专治其家人,令其烦忧而不能专心,在一边摇旗呐喊的,则查以贪贿、惰政等事,稍做惩戒,以免罪众太多,引起众怒。”
这就是具体的办法了,张佳木眯着眼听,倒是没有直接表示什么,不过,在一边的谭青却是大喜。
到这时候,他才醒悟过来,王大郎说的这些,正是自己监察的份内事,自从奉旨成立监察部门之后,这么久的时间,大部份力量用来监视和收集情报,并没有做什么具体的事,这一下如果上头能放手叫他们施为,监察部门可是要大大的露一回脸了。
“别的都说的对,就是稍做惩罚一语,我不赞同。”张佳木面色冷峻,冷然道:“拟个名单出来,这一次,我们就不搞和风细雨了,诸君,看吧,这天空的惊雷,闪电,暴雨,正如这一次的动作,你们,要好好做一番事给我看,懂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f="http://.qdan.co" targt="_lank">.qdan.co</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