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曹钦一楞,后来想想,自己所为恐怕很难得到谅解。况且,施聚等人等会儿过来一会合,就有大军在手,他也知道有几千征西军就集结在城中军营,如果有施聚等人在,再取得兵符在手,然后把城中兵马全数控制住,就算一时半会的进不得宫,也是没有什么大碍,慢慢儿再想办法进去就是了。
况且,有一个念头他自己也不敢说出嘴来……曹吉祥压在他头上实在是太久太久了,现在肯定在宫中被执,要是叔父遇害……
当然,他也没想往深想下去,只自己悄悄咧嘴一笑,然后便向着李贤将皇帝非仁庙之孙,宣庙亦非仁庙之子,今要正本清源,废皇帝之位,立仁宗嫡长孙为帝的一套说辞向着李贤说了。
这一套说法,倒是李贤等人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初听之下,简直就是荒诞不经,但听完之后,细细一想,细节上很多事能对的上来。
这一下,可真是惊疑不定,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王翱的脾气,原本是要斥责曹钦的,不过此事这么一说,老头子简直晕头转向,站也站不住,扶着身后的太师椅子把手,缓缓坐下,半响之后,也是回不过神来。
便是李贤,也是面色苍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对了!”曹钦见二人神色,不禁大为得意,吩咐道:“我起事的原因,不能不向大家申明,不过,要是要叫皇上知道知道!”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吾等不能下笔。”李贤正色道:“劝君亦不要说,否则,将有奇祸。”
“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曹钦果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将手中长刀一横,喝道:“李大人,敬你贤德才用一个请,不然的话,刀在颈上,不由得你不写,只是这样,就太难堪了一些。”
他这样一闹,鞑子们听不懂是什么话,还当他要杀人,当下便有四五人挺着白刃过来,要砍李贤。
还是曹铎和曹铉止住,喝道:“李大人是好官,不要这样。”
这么一弄,李贤也知道不写断然不可能,于是只得叹道:“写是可以,也能递进去,不过,我要说明,得我执笔,还得套封。”
“可以!”
曹钦不过是要用这个扰乱皇帝心神,宫里是不是传开来,也是无所谓的事。反正等施聚他们一来,大家和忠国公一起会议,然后遍邀勋戚文武,公诸于众就是。
在众人的监视之下,李贤奋笔疾书……估计他这一生,最难写的一篇文章就是手头这一篇了。
写完之后,曹钦便抢去一看,因见果然是如自己所吩咐的那般写法,不觉哈哈大笑,笑毕,便向着李贤正色道:“李公,我知道你贤良方正,才学兼备,我等立新君之后,仍然叫你做辅。”
“是,石公也是这个意思,叫李大人当辅。”
这么一说,李贤倒是哭笑不得。不管是曹家还是石家,都看中了他,叫他当大学士辅。看来,自己的治政理民之术,深得认可,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为此得意的话,似乎也大为不妥。
他脸上也只能是哭笑不得,不知道做何表情了。
等曹钦等人又驰马到得长安左门,将书子投进去,看看天色,已经是一轮红日高高升起,放眼看去,但见天地之间一片洁白。
曹钦踌躇满志,只道:“就等施伯爷和董伯爷来,对了,我听说忠国公府也有战事,如果石公那里战事不利,不妨我们派人去援他。众人聚齐之后,倒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来会议,嗯,我看锦衣卫衙门就很不错……”
……
“该死,当真该死!”
送进去的奏书当然是第一时间送到御前,皇帝拆开一看,便是满面通红。
看完跺脚,却是连皇后也不说,直接将书子递给太后。
“混账东西……这厮……”皇太后却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噎在喉咙那儿,半天喘不过气来,一张老脸由白至红,再至青,眼看就要活活气死。
这一下殿中上下都是鸡飞狗走,皇帝暴叫人叫御医来,皇后上来捶打太后背部,太子亦是趴在奶奶脚边,不停声的叫唤。
乱了好一阵子,皇太后到底是命不该绝,终于是回过了这一口气来。
“这怎么得了哇。”太后老泪纵横,只道:“谣言在外头传了开来,皇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不妨,不妨。”皇帝自己心里没底,却是安慰太后道:“李贤笔下有暗示,曹钦在乱来,而且知道的只有他和王翱几人,鞑官们当然知道,不过,事后会把他们全杀光。”
“是了,要全杀光!”太后此时可是一点慈容亦瞧不见,面色铁青,犹如地底钻出来的罗刹,皇太子瞧着了,甚觉害怕,趁人不备,往后退了好几步。
“记得,”太后杀气腾腾的吩咐着:“事后要尽诛曹氏宗族,与之一并反乱者,全部夷诛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