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费是两分银子一本,多卖多得,和书肆老板分成,我得一分四,彼得六厘。”陈怀忠人也很诚恳,孙锡恩一问,他便如实道出。
“这么说,所得也很不少了。”
“是啊。”陈怀忠脸上有点不好意思,似乎还有点脸红,不过,他飞快地向着孙锡恩道:“总算能赚上少许,但也只是糊口罢了,况且,做这营生,也很难以为继,羞于见人。所以,打算攒上一笔银子后,就尽速返乡算了。”
“尊夫人也是这么想么?”孙锡恩故意道:“女人的话,不大可信。她刚回乡不久,与亲戚往来,哪里就愿意回去?就算说愿走,恐怕也就是应和你罢了。”
“是啊,唉!”陈怀忠真是一个不经诈的人,立刻就道:“拙荆嘴上不说什么,但学生心里明白,她是想留于此地的。她指望能捱到下科,但弟心里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要说文章,弟自信不弱于人,但科场莫论文,有时候,中与不中,靠的不是文章,就是司命相关,命不好,也就只能徒劳无功,徒呼奈何了。”
“嗯,这么一说,愚表弟真是幸运的紧了。”
“不然,”陈怀忠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是自己刚刚的话伤到了年锡之,他赶紧道:“文章如果一眼看过去就说不出什么来,也就不必憎命了。象是年年兄,他的文章就已经是龙头老成,学生鉴赏过几篇,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哈哈,你也不必在他脸上贴金了。”孙锡恩不懂文章,索性继续扯刚才的话题,笑道:“下科必定是得意的了,我看,你也就留在这里算了。”
“对了,”他仿佛不经意想起什么来似的,笑道:“原本是要荐兄去做点事,不过看兄这么得意,此事就可以作罢了。”
“是啊。”陈怀忠也不经意,笑答道:“原本还有几单子给人看风水的差事,来回奔波,甚是苦楚,所以我一并推了,现在就在家中抄抄写写的,钱也来的快,弟就不出去奔走了。”
“好好,那就这样也好,现在这样也很舒服,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对了!”陈怀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一点,他的脸上露出舒服惬意的样子,舒展了一下身体,道:“现在这样,学生真的很满意,嗯。”
“哈哈,看老哥这样,我就放心了。”
“多谢,多谢,向来得兄照顾,以后有空,还要常来常往才好。”
这就算逐客了,看来陈怀忠的色情小说事业进行的很顺利,时间紧迫,需要大把的时间来书写。
孙锡恩冷笑一声,脸上却仍然是春风满面,又和陈怀忠敷衍了一会子,这才转身告辞而出。
等他走后,大屏风后闪出一个穿着绿色短襦的妇人,清秀的面庞上满是担忧之色,她看着一脸得色,正要伏身写作的陈怀忠,语带埋怨的道:“相公,叫你不要逢人便说,遇事要多想想再出口,怎么就这么随便把底细全向人和盘托出?”
“咦!”陈怀忠摇头道:“你这妇人,怎么什么人也瞒骗。孙大哥在我蒙难的时候,多方照顾,要不是他,我们早就在京师呆不住了,连他也骗,还是人么。”
“说的虽是,”陈氏还是一脸担忧,道:“终究不是好营生,你也不怕他瞧你不起。”
“这,”陈怀忠有点挠头,皱了皱眉,道:“应该不会罢?”
“唉,”陈氏叹气,摇头道:“我还记得你落弟的那晚?当时你羞于见人,只道:也应有泪流知已,只觉无颜对俗人,旧词旧语,不知道人用了多少次,但用的有多贴切,你心中应该明白。现在,我想好不容易有了立足之法,过两年再应制科,总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所以,请相公慎之再慎,千万要小心才是。”
“妇人,真是啰嗦。”陈怀忠颇为恼怒,向着妻子骂道:“适才孙大哥还要荐我去做事,连他也不放心,我也不知道能信谁了。”
“倒不知道他荐你做什么?”陈妻倒是好奇,道:“适才听他的话意,实在是想叫你出来做事,不过你话说的太死,叫他都说不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