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人们进来,“是余百户!”年锡之又惊又喜,招呼道。
“年大人,”余百户虚按了一下手,道:“请稍安勿燥。”
刚刚下令的人,脸圆圆的,身量也不高,穿着的却是华贵漂亮的斗牛服。年锡之知道,余百户是张佳木在坊丁中提拔出的人才,并不好勇斗狠,也不是以武功见长,而是以熟知京城地方情形,算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地头蛇而著名,除此之外,就是谨慎老成,凡事靠的住。
夺门之夜,就是当时的余小旗带着人,把左副都御史徐有贞等人堵在家里不得出来,所以大功全落在张佳木和曹吉祥一伙手中。
按年锡之对他的了解,此人向不火,一张圆脸上天天都带着笑,就算是人无心得罪了,也很少见他火翻脸。
不想今日头一回见他露出如此狰狞模样。
在余百户的令下,校尉们已经进来,各人七手八脚的把适才被打晕的那厮搬了起来,跟过来一辆牛车,一声吆喝,便是把那人给扔了上去。
“你们,谁叫你们抓人的?”万斯同没料到锦衣卫来的这么快,现在街面上锦衣卫已经少见多了,不象以前,耀武扬威的在街道上晃悠,到处都见着校尉们闲逛。现在京城其实是外松内紧,分坊分段,各司其职,一旦遇警,便按职掌分段,立刻出动。
年锡之还在这里带着点感激的看向余百户,但其实不知道,他的等级甚高,现在整个附近的锦衣卫校尉们已经向各部禀报了。
虽然校尉们来了,万斯同也没觉得有什么打紧,他仍然是满脸傲气,挥着马鞭道:“快点给我把人放了,你们没驾帖,哪有权抓人?今天的事,了不起是先叫大兴县来过问,然后都察院和大理寺会审,你们哪有权直接抓人。”
这厮虽然是一个草包,国家制度倒也弄的清楚。锦衣卫有抓人权,侦听妖言,拿捕不法臣民,都是锦衣卫的责权,不过有个前提,要刑部出具的驾帖。
“这位是万大人,是吧?”余百户刚刚已经略微打听了一下,知道对面的这人是谁,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然后道:“大人大约是傻了,我们锦衣卫办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划脚的?”
一句话说的万斯同又惊又怒,想要再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来,全部断两手两脚,全部拿下!”
余百户脸上也露出点不耐烦的神色,一声令下,带来的数十人恶虎扑狼一般,疾冲上前。
“啪,啪啪啪。”
在场的人就听到一阵阵哀嚎哭叫,还有大棍击打人的声响,再就是喀嚓咯嚓的断手断脚声响,万家奴仆几乎是在一个照面间,就已经被按翻在地,手脚一痛,或是疼的满地打滚,或是疼晕过去,惨嚎之声,传的老远老远。
“请万大人也下马来。”余百户看着几个在人群中逃窜的万家奴仆,脸上又是那种冷冰冰的神色,他略微做了一个手式,万斯同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再看时,已经被几个校尉从马上拎了下来。
“你们好大的担子,我可是朝廷命官,工部主事。”万斯同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叫。
余百户微微一笑,胖胖的圆脸上满是讥嘲之色:“你是主事?”
“正是,我是天顺元年新科进士,授工部主事!”
“你大约不知道吧?”余百户凑在万斯同身边,轻声道:“工部尚书赵荣,天天晚上到我们大人家拜门子。对了,他是曹吉祥的人,不过,一样知道巴结我家大人。遇到我,也是称兄道弟,亲热的不得了。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就敢在大街上打锦衣卫的官?”
一席话说完,把一个万斯同说的面无人色,他噤口不言,校尉们却对他不客气,有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万斯同身边,手中铁尺挟住万斯同的脖子,叫这家伙动也动弹不得。
“这位百户官。”崔浩此时赶了过来,向着余百户拱了拱手,道:“下官是翰林院庶吉士,此间情形,也全看在眼中,事非曲折,应该由都察院查明回禀了圣上再说,百户官觉得如何?”
“我看不如何。”余百户看着憨厚,心底里再磁实不过,当即便回绝道:“我看这位大人也是拉偏架的主,刚刚打成这样,没瞧着你出来劝架,这会儿姓万的吃了亏了,你倒是出来了。明说吧,放人,绝无可能,贵官若是不放心,可以随同一并前往北镇抚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