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和张佳木之间的那些争执和不和,薛恒自然也是清楚。好在,老赵头牵扯的不深,石亨和张佳木斗的再狠,赵荣这样的老勋戚也不会牵扯的太深,没多大事。现在老头子的态度虽然还是那么生硬,但薛恒已经觉,再坚硬的石头也是有了裂缝,最少,在叙述张佳木所为的时候,赵荣已经再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讥嘲不屑的态度,相反,还显的极为敬服。
不仅是赵荣,就是赵老头儿带来的下属,还有一群府军旗手诸卫的禁军武官,再有,就是太子的文学侍从之臣,也是对张佳木敬服异常。
仓促之中,能想出办法进去,再把太子毫无损的带出来,这得有多大的能奈勇气,得有多好的脑子急智,处变不惊,事后没有一点骄纵之色,这会子还带着人再次勘查火场,这得是多负责的锦衣卫主官。
再挑剔的人,经此一事后,对张佳木也是没有办法说出什么贬损的话来了。
翰林学士庶吉士崔浩便是其中之一,这一次,他也是陪侍的文学侍臣。这会儿,也正陪着张佳木在火场中勘查。
崔浩这样的新晋进士,又是翰林庶吉士,查案自然不是他的责任。但此事事关重大,做为太子身边的文官近臣,这般大事不去亲身参加,查察考问,那也就是不负责任了。
原本,他与张佳木就有旧交。张佳木还是百户时两人便有交集。只是,一个是文学侍读之臣,进京应试的举子,一个却是皇家鹰犬,特务机关的翘楚人物。两边实在相差太远,所以尽管张佳木屡次三番的拉拢交结,崔浩却只是与张佳木刻意保持距离,后来还因为青县知县的事张佳木得罪了不少文官,崔浩等人还对张佳木有很深的意见,彼此之间已经不是疏远,而是敌视了。
当然,他们现在还都不知道,杨继宗已经站出来,反对皇帝对张佳木升赏太过。奉天门前说是对孙锡恩两人,其实项庄舞剑,意在张佳木,这一层大家是看的清清楚楚。
以后几天怎么着,文臣们还有什么动静,还且要等着瞧。
“勘查一下也好。”薛恒会意,因向赵荣笑了一笑,道:“这会不仔细点,将来就得仔细有言官说话了。”
“说的是了。”赵荣终于不再板着脸,笑了一笑,答道:“贵小友真的行中细密小心,这般年轻就有如此成就,不得了。”
“呵呵,老伯爷夸他夸的过了。”薛恒大笑,向着赵荣告了个罪,道:“一应细处,我们回京坐车聊吧,现在我也去火场看看,我奉太后皇上亲命过来,连火场也不去看看,那是说不过去。”
“好好,你差事要紧。”京城勋戚彼此来往的多,甚至还算是通家之好。要是别的普通大臣过来,赵荣还未必如此配合,既然是驸马都尉,也还罢了。
当下就由几个赵荣的部下引着薛恒直步向前,寝殿其实薛恒也来过,但此时制度相关,不能教人事后说闲话,于是自己安然而行,教人在前面小心引路。
近得火场,就是闻到一股焦臭味道。远远看过去,却正瞧着张佳木穿着校尉的服饰,正在火场正中说着什么,薛恒一见他,心头一热,急步前行,远远的就叫道:“佳木,如何了?”
“咦!”张佳木站起身来,也是笑容满面,他向着薛恒远远一拱手,深深一揖,大笑道:“我猜了几个人,没想到,竟是你来了。”
这个人选,确实是叫张佳木极为安慰。
他当然不是神仙,不知道当时的气场微妙,皇帝的心理因为重庆公主的出现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心头一软,自然就宽容放纵了。
薛恒来之前,必定是不知道太子被救出的,所以一见这人选,就知道皇家的态度如何,张佳木心中欢喜,也是可想而知。
他大步迎上前去,薛恒早就还了半礼,驸马等同伯爵,张佳木是荣禄大夫,勋阶右柱国的武臣一品,所以驸马还上半礼也就是了。
不过,两人都是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这么一揖一让之间,彼此的意思就全明白了。
薛恒因笑道:“怎么样,现在心境如何?”
这就是取笑了,张佳木倒不象普通人,提起这个,自然是君宪皇恩的来一通,他也是笑,只道:“先是惶恐,再是害怕,现在倒是得意多些。”
“哈哈,果然如此。”薛恒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必定是这么的答我。”
“当然!”张佳木理所当然的道:“立了这么大功,出这么大风头,难道我还不该高兴一下?若是现在还一点高兴劲没有,还是恬淡谦冲的样子,薛兄,甭问了,我必定是操,莽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