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爱因斯坦和他的导师海因里希·韦伯。
韦伯的课程是爱因斯坦大学翘课自学的直接原因,而他本人更是导致爱因斯坦毕业即失业的关键人物。
二人反目成仇之后,连带海因里希·韦伯所属的亥姆霍兹一系都遭遇了一些打压。
杨振宁和李政道都不惧怕这种科学领域的学术争斗,但他们更清楚另外一点:
如今的华夏故土,并不是合适的争斗之地。
他们的矛盾如果继续这样持续下去,将很可能撕裂整个华夏科学界。
因此他们之间的问题,今天必须要有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未必是彻底调和矛盾....直白点说也不可能是彻底调和,但却可以将矛盾从名利的争夺换到其他的方向。
“怎么了断......”
听到杨振宁的这番话,李政道很快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我有两个方案。”
杨振宁掀了掀眉毛,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一个字:
“说。”
李政道则很快弯下一根手指,接着晃了晃仅存的食指,道:
“第一个了断方案,你从船上跳下去,自我了断的同时咱们的恩怨也了断了。”
杨振宁顿时朝他怒目而视:
“李政道!你踏马......”
“第二个方案!”
不等杨振宁的话说完,李政道便又重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我们重新做个约定。”
杨振宁原本盛怒的后半句话顿时僵在了嘴里:
“.......”
过了大概小半分钟。
杨振宁方才回过了神,只见他松了松有些发紧的领带,对李政道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约定?约什么定?”
李政道同样顿了顿,组织好语言才说道:
“这段时间我其实也想了想,当年你和我的矛盾谁都说不上错,但也谁都说不上对。”
“如果只在原本的问题上深挖,最终的结果也只是打嘴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罢了。”
杨振宁默然。
在很多很多年后,李政道会出一本书,叫做《破缺的宇称》。
他在这本书中写过一段内容:
【一个阴暗有雾的日子,有两个小孩在沙滩上玩耍,其中一个说:“喂,你看到那闪烁的光了吗?”
另一个回答说:“看到了,让我们走近一点看。”
两个孩子十分好奇,他们肩并肩向着光跑去。有的时候一个在前面,有的时候另一个在前面。
像竞赛一样,他们竭尽全力,跑得越来越快。
他们的努力和速度使他们两个非常激动,忘掉了一切。
第一个到达门口的孩子说:“找到了!”
他把门打开,另一个人先冲了进去。
他被里面异常的美丽弄得眼花缭乱,大声地说:“多么奇妙!多么灿烂!”
结果,他们发现了黄色帝国的宝库。
他们的这项功绩使他们获得了重奖,深受人们的羡慕,他们名扬四海。
但后来,意外发生了。
其中一个决定要用金子镌刻自己的墓志铭:“这里长眠着的是那个首先发现宝藏的人。”
另一个随后说道:“可是,是我打开的门。”
于是二人爆发出了剧烈的争吵,最终分道扬镳。】
从这段描述不难看出,李政道对于二人的矛盾也是有比较直观的判断的。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和我之前太过执拗于在同一个赛道竞争了,直到不久前回国事件的出现,才让我发现了另一个视野盲区......”
“就像我们可以选择在海对面,也可以选择回国一样,我们完全可以在题外找到另一个选择。”
“譬如....回到华夏之后,你我分别研究一个相同的课题,看看谁能够先出成绩。”
“有如今的元强子模型打底,这个课题应该不难寻找,你觉得呢?”
杨振宁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接着很快。
他的眼中便跟着冒出了些许光芒。
作为当年的至交,杨振宁很清楚一件事:
他和李政道都是很固执的人,宇称问题的矛盾上双方不可能会有结果。
他从不指望李政道会主动笑着伸出手,说什么“老杨,当初我们年少无知,过去的种种误会就让他过去,回国后我们齐心协力建设祖国吧”这类的话。
那不是李政道。
如今的李政道只是换了种心境,发现了自己过往被忽略的某些东西,并不是放下了世间的名利。
同样。
杨振宁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也不是杨振宁。
不过......
如果是像李政道说的这样,双方就事论事,把彼此的竞争关系放到某个项目上,不将矛盾在外部进行扩大,这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至少......
杨振宁觉得还算可行。
按照他和李政道如今的地位,回国后不出意外的话,二人分配到的资源、人手这些应该都是相近的,顶多就是细微的差别罢了。
这种情况双方可以说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虽然两位诺奖得主同时研究一个课题可能有点浪费人才,但组织上倒也不是没有同意的可能。
因为这同样是有先例可循的——比如兔子们的计算机研发。
这个项目长期以来都是首都计算机所和华东计算机所在并行研究的课题,双方其实也存在着一种竞争关系。
同时杨振宁其实也厌烦了和李政道不停打嘴仗的事儿,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
后世的杨李二人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很大部分原因在于那几次远程嘴炮带来的发酵作用。
如今的杨李二人矛盾虽然依旧尖锐,但远远没到后世那种如果不是上了年纪估摸着就拿枪决斗的情况。
因此.....
面对李政道的提议,杨振宁有些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