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天,不少穿着上阳宫锦袍的江湖客甚至开始在歌陵城大街上欺压百姓了。
有百姓们去府衙门口敲鼓告状,府衙里的官员一听说涉及奉玉观里的神官也是头大如斗。
无需多久,被欺负了的百姓们无法马上伸冤,那流言就会迅速传遍歌陵城。
而此时,辛言缺这才派人到奉玉观里见陈微微,让陈微微约束好奉玉观的人,再有人在大街上欺压百姓就一定按照律法处置。
也就是,下次再说。
陈微微可实在是太高兴了,他此时才决定要严格约束那些江湖客,可此时再约束,已经不是他想让那些人马上听话就能马上听话的。
那些江湖客甚至闹到了庆余河,去青楼为非作歹还不想给钱。
庆余河里开买卖的哪有什么普通人,这群人一下子就激起众怒。
有一名最为嚣张的江湖客被当场打死,这就引来了更多的江湖客,他们打着奉玉观的旗号要求官府封了这家楼子,官府当然不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办。
于是,第一次规模比较大的冲突发生了。
以为陈微微可以给他们撑腰的江湖客在庆余河大打出手,而庆余河各家生意联起手来把大街给封了。
当天,在庆余河两岸被打死的江湖客就有五六十人。
这些人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经江湖中人,他们当初为了能体面能狐假虎威才去奉玉观,结果因为劣迹斑斑,全都被拒之门外。
现在他们觉得有上阳宫撑腰那自然不怕什么,结果在庆余河被人打的血流成河。
此事发生之后的第二天,奉办处里就收到了至少几百份奏折,宁未末看着这堆成小山的奏折眉头紧皱,其他几位次辅也是一脸愁容。
他们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还是陛下打算就不亲自插手了?
可如果任由上阳宫里的人这样闹下去,只怕朝廷的威信都会受到威胁。
“宁公。”
次辅姚新远看向宁未末说道:“我不妨直说了吧,既然太上圣君和陛下都想压一压上阳宫的腐臭气味,若咱们什么都不做,那朝廷散发出来的气味,在百姓们闻来可就与上阳宫没什么区别了。”
赵苗欣也道:“其实陛下不闻不问我能理解,就是想让百姓们开始厌恶上阳宫,不管是什么地方,一个好名声没有多年积累都来不了,但坏名声,三五天就能传遍歌陵城。”
他看向宁未末道:“陛下是想让上阳宫越来越臭,而不是想让朝廷也跟着臭了。”
宁未末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之所以一言不发,是因为他还没准现在到不到火候。
如果现在朝廷就以雷霆浩荡之势将上阳宫里那些才招收来的江湖客都拿了,那是不是会影响到太上圣君后续的计划?
这件事,宁未末很清楚,当今陛下是做不得主了。
可是两位次辅担心的事也迫在眉睫,之前有百姓到府衙告状都没个结论,现在又闹出更大的事情来,朝廷若再不出手,百姓们骂朝廷会高过于骂上阳宫。
“这样。”
宁未末看向须弥翩若道:“须弥大人现在去试试能不能请旨,若是陛下准许,你直接带大理寺的人进上阳宫拿人,如果上阳宫不给,那我去请旨,调禁军动手。”
须弥翩若起身:“我这就去。”
刚说完,就看到门帘被人挑开,众人看过去,见是内侍总管古秀今迈步进来。
“陛下有旨意。”
古秀今看起来有些严肃。
奉办处的辅臣们全都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好,宁未末等人站在最前边,等站好位置之后宁未末带着众人行礼。
“陛下口谕,今日歌陵城里发生了不少事闹的民怨沸腾,京城重地首善之区,接连几日竟然死了不少人,陛下问,奉办处是干什么吃的?”
这话问的不可谓不重。
可是听到这话,包括宁未末在内的所有辅臣们全都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这句话再重,也比陛下什么都不说要好的多。
“臣有罪。”
宁未末俯身道:“请古公公回去后告诉陛下,臣宁未末今日就会把此事处置好。”
古秀今点了点头道:“陛下还让我问问宁大人,当初太上圣君把诸位辅臣大人召集起来,说的是主动为陛下分忧呢,还是说的一切都得必须奉旨办事才行呢?”
宁未末俯身:“臣向陛下请罪。”
说完撩袍跪倒,他这一跪,其他辅臣也跟着跪了下来。
古秀今伸手把宁未末扶起来,语气温和的说道:“陛下的话我都已经带到了,宁公快起身,你的话,我也会如实报知陛下。”
宁未末道:“有劳古公公了。”
古秀今道:“朝廷的威望和百姓们的信任,争回来的可不容易,死了多少人,用了多少年?宁大人,陛下的意思是,别习惯了什么都去猜。”
宁未末心头一紧。
他抱拳道:“多谢古公提醒。”
古秀今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唠了几句,诸位大人忙吧,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说完行礼告辞。
须弥翩若深吸一口气后直起腰:“现在倒是不必再担心什么了,诸位大人,且等着我的消息吧。”
宁未末点头:“要小心些,其中不乏亡命之徒。”
须弥翩若道:“这么多年了,我办的什么案子不是亡命之徒。”
他转身而行。
只一个时辰之后,大理寺调兵围了奉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