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言缺把碗里最后一口面汤也喝了下去,拍了拍肚子,表示自己很满足,且是真的满足。
“从林叶那论起来,咱俩算是同辈。”
辛言缺放下碗筷说道:“你是他陈叔,我是他半个师父,所以有些什么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
老陈连连点头,然后又没完没了的摇头:“我怎么能和陛下同辈呢,陛下最大。”
辛言缺道:“你要是再这么把我当外人,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小古,咱们回宫。”
古秀今起身:“遵旨。”
老陈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固有认知之中对人客气就一定是没错的。
哪怕林叶已经是大将军,是国公,他的亲儿子已经是观主,他还是如在云州时候一样,是那个被人欺负了也只会憨厚笑笑的老陈。
他也没想到,自己客气反而是不对的。
见他手足无措又不会说些什么,辛言缺虽然不喜这样的性格可还是有些心疼。
说实话,如果老陈和林叶没有任何关系,辛言缺一定不会来,来了也一定不会停留这么久。
这已经不是他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实在讨厌这种性格。
这种性格的人,他错了是他错了,他对了,你嗓门大一些那他还是觉得自己错了。
可他这样的人,又会犯什么错?
他只是不讨喜。
辛言缺道:“我来,其实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去办。”
老陈连忙俯身道:“陛下吩咐就是了,只要......只要是我能干的,都行。”
辛言缺道:“小叶子一直都在北边打仗,估计着没有两三年回不来,他麾下的数十万大军也一样,我想着,总不能让他们觉得家里人不惦记着他们,所以想派一些人去北边劳军。”
古秀今怕老陈理解不了,解释道:“陛下的意思是,请您走一趟,去大军之中,给将士们也做一碗面吃。”
老陈想起来,陈微微也说是在北边,在他的认为之中,陈微微和小叶子既然都在北边,那肯定就是在一个地方。
所以他立刻点了点头:“我愿意去。”
然后有些谨小慎微的说道:“可是我,一天最多也就是做几百碗面,多了实在做不出。”
辛言缺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道:“够了,又不是只让你一个人去。”
“行的行的。”
老陈连连点头,然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什么时候去?”
辛言缺道:“这事不是马上就能定马上就能去,要让奉办处的人议一议要去多少人,带多少物资,都带些什么,大概需要一阵子才能有个结果,到时候我让小古告诉你。”
古秀今微微附身:“臣谨记。”
辛言缺想了想,转身看向那些畏首畏尾小心翼翼跟在后边的陈府下人。
“你们知道朕是谁吗?”
一句朕是谁,他们还能不知道是谁?
那群人连连点头,大部分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只是做下人的,哪想到有一天能见到皇帝陛下。
“既然知道朕是谁,就该知道朕的话就是旨意,不听朕的话就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的下场是什么你们也该知道吧。”
那群人又连忙点头。
辛言缺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谁也不能再多嘴多事,他想去什么地方就让他去,他想干嘛就让他干,谁再碎嘴子,朕就让刑部派人把你们都拿了下狱。”
这话一说完,那群人全都跪了下来。
辛言缺看向老陈说道:“你看,你硬气一些他们是会怕你的。”
老陈不敢反驳,可他想着的是,因为你是陛下啊,他们是怕你不是怕我。
再说,硬气起来......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去吓唬别人呢。
辛言缺大概也能看出来老陈在想些什么,所以干脆也就不多说了。
他只是忽然就生出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情况用这八个字不大合适,却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词儿来。
回去的路上,辛言缺一直沉默不语,古秀今知道陛下这是心情又不大好了,但这似乎也不能都怪老陈。
有些人,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可不知道就怎么了,确实也不讨人喜欢。
但你不能因此而怪他。
古秀今刚要开口,辛言缺忽然说了四个字。
“他有责任。”
古秀今微微一怔,以他的聪明都没能在一时之间反应过来陛下这四个字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概过了两三息之后他才醒悟,又沉思了片刻才点头:“是。”
他刚才总是在想,老陈这样的人只是不讨喜但又怎么可能会犯错?
可辛言缺的这四个字却把古秀今点醒,让古秀今醒悟过来老陈确实犯了错。
陈微微是现在这个性格,老陈有一定的责任。
辛言缺道:“你知道,不是因为朕不喜欢他所以才说他有责任。”
古秀今道:“本来臣觉得他只是过于木讷老实,听了陛下刚才的话臣明白了,如果说人这一生都有个启蒙的先生,那毫无疑问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