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槊的雄壮骑士将长槊再次放低,挂在上边的两个人就滑落下去。
可是不容他们有任何反应,马蹄践踏而来。
不是一两个马蹄,是厚重的阵列。
所过之处,人都被踩的乱七八糟。
若此时有人能从天空高处往下看,那数量众多的南疆边军,就好像一大片麦田,而那五千重甲,则是一排横冲直撞的收割机。
笔直的碾压。
秦开放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肝胆欲裂。
他知道自己被骗了。
被林叶的布局骗了。
他们只觉得,侦查出来林叶只有两万人,那当然就只剩下一个结果。
他和刘庭安加起来有十五六万人马,打两万人,怎么打不行?
所以他才会急不可耐的让骑兵去冲击怯莽军后阵,为的是将怯莽阵列冲垮,给江州兵创造更多机会,他当然希望是江州兵和怯莽拼死一战。
可现在是五千重甲,在犁地一样犁他的近十万步兵。
另外一边,还以为胜利马上就来了刘庭安,不断催促手下兵马疯狂进攻。
等到他后续的队伍一层一层压上去,又一层一层死掉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可能他又猜错了。
林叶根本就不是要夺船,根本就不是要去南岸抢夺那批粮草。
林叶之前所安排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上当。
是让他确信,只要把林叶的怯莽军压在岸边,他们就是赢家。
林叶制定战术,就是一攻一守。
对付江州兵,就是用死守来消耗兵力,对付南疆边军,则是用重甲冲锋。
呼的一声。
一百架重型排弩又释放出了巨大的杀意,平着飞出去的两千支重型弩箭对于密集进攻的江州军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从岸边,到怯莽军营地,只有六七十丈,而排弩的射程,超过这个距离。
也就是说,江州兵马一上岸,就在重型排弩的打击范围之内。
如果这个时候有大玉兵部官员在场的话,一定会感慨一声。
好了,我不怪林叶像是土匪一样在兵部搜刮了。
如果是禁军大将军高启胜在场的话,也一定会忍不住感慨一声。
行吧......也不辜负了你搜刮我的时候我那无计可施的忍耐。
从一开始,林叶就打算用这两万怯莽,和加起来超过十五万的敌人硬刚!
怯莽,从无避战的先例!
一层弩箭一层血,这短短六七十丈的区域之内,江州兵的尸体已经彻底覆盖了大地。
就算有侥幸攻到近处的江州兵,避开了重型弩箭的猎杀,等待他们的,是怯莽军的箭阵。
之前怯莽军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引诱敌人攻过来。
这种引诱,到刀兵进攻去夺船的时候,到了最高-潮。
在这种情况下,刘庭安根本就判断不出来林叶的真实意图。
眼看着他上岸的部下大片大片的被射杀,刘庭安的眼睛已经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秦开放呢!”
刘庭安咆哮道:“秦开放的人怎么还没上来!”
“大将军......”
来报信的斥候,脸色畏惧结结巴巴的说道:“秦开放的南州兵,被......被追着杀。”
“不可能!”
刘庭安怒道:“秦开放有十万大军,林叶有什么!咱们这里就有至少一万多怯莽军在防守,他那边最多只有七八千兵力,他十万人攻不破七八千人?还被追杀?!”
之前只顾着指挥,没有及时去看南州兵战场的刘庭安,根本就不相信斥候的话,别说是他,谁都不可能信。
“大将军,你可......你可登高亲自去看看。”
斥候只能这么说。
刘庭安一把抓过来千里眼,大步的跑到一处比较高的地方,举起千里眼往那边一看,喉结就不由自主的上下动了动。
确实是......十万人被在几千人追杀。
大地上,那五千重甲不讲道理的来回碾压。
一个冲锋,碾压打穿了南州兵的队伍,从这边杀到那边,大地留下一道宽宽的血痕。
然后重甲兜了一个圈后绕回来,再犁一次。
就这样来回切割碾压。
别说是这样散乱阵型往前行军过程中被重甲骑兵冲击,就算是阵列严整之下,若没有足够多的长枪兵,也不可能阻止的了重甲。
而南州边军根本就没有枪兵,因为他们针对的都是南疆深山雨林之中的荒蛮部族。
长枪兵在这种环境下,几乎发挥不出来什么威力。
所以南疆兵马,都是刀兵,而且为了便于在雨林之中作战,他们用的刀普遍还比较短,有的用的还是弯刀。
在雨林作战,要求的是轻便灵活身法矫健,所以南州边军也根本没有重甲步兵。
那兵种,在雨林里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以,五千怯莽重甲,在这样的战场上没有天敌,别说天敌,连能克制他们一点的敌人都没有。
枪兵如林,是对付重甲骑兵的为数不多的有用的法子。
弯刀?
基本上没有意义。
这个时候,林叶忽然张开双臂往两侧一伸。
原本密集阵列冲锋的重甲骑兵分开了,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钉耙,开始扩大范围收割生命。
而此时的秦开放,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另外一边,看到这一幕的刘庭安,颓然的放下了手里的千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