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言缺就那么看着那白衣飘飘的男人,他没有惧怕,没有愤恨,只有失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望,或许,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曾是他心目中排名第一的盖世英雄。
大礼教,苏培纶。
二十年前,还在歌陵奉玉观的大礼教苏培纶听闻有人在云州屠戮上阳弟子,于是拍案而起。
奉玉观内的人都说,再稍稍等等,此时还没有一点关于雁北生的消息,更无一点不死魔功的消息,到底是不是从上阳功法演变而出,还是另有妖门邪派,需谨慎对待。
苏培纶说,愿意等,你们等,我上阳弟子被杀,身为大礼教,我身上的红袍不许我等。
他大步走到奉玉观的广场上,振臂一呼。
“我上阳弟子在云州被魔教邪徒所杀,你们哪个愿随我去北疆灭了他们。”
八百上阳白袍长身而起,抱拳齐呼......弟子愿往!
一位大礼教,八百白袍,自歌陵出,至云州,那一战杀的尸横遍野。
大礼教苏培纶独战雁北生,在对不死魔功几乎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以上阳宫神术能将雁北生压制,此一战,足以让质疑上阳宫之人闭嘴。
此时此刻的辛言缺,眼睛发红的看着苏培纶,他觉得自己内心之中有好大一块地方崩塌了。
辛言缺说:“我想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的。”
苏培纶道:“我也想了很多人,唯独觉得我最合理。”
合理。
这两个字像是针一样刺中了辛言缺的心,刺的有些疼。
“我自北疆归来之后,身中魔功奇毒,你口中那位老头子,倒也没真的想救我吧,不然的话,为何一直都只是任由我自生自灭。”
辛言缺道:“你现在一身修为更超从前,师父他从未过问,难道你自己想不明白其中含义?若他真的去过问了,你身上藏着的不死魔功还藏得住?”
“哈哈哈哈哈。”
苏培纶一声大笑。
他看着辛言缺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但即便如此,你认为我会念他的好处?”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他可以倾尽心血培养你,为何不肯倾尽心血来救我?他可知,这不死魔功折磨了我多久?”
辛言缺道:“我不知你竟然藏了三重蝉,若我知道的话,或许比师父还心狠些,我治不了你,不如送你走。”
“哈哈哈哈......”
苏培纶又是一声大笑。
“好一个正义凛然上阳宫。”
苏培纶微微昂着头,所以可俯瞰辛言缺。
他说:“若非我得了三重蝉,我早已死了吧......雁北生说的对,你不收我三重蝉,天下无人肯救你。”
他朝着辛言缺伸出手,开始时候手心朝上,当他手臂伸直的时候,手心转而向下。
这一刻,风云变色。
漂浮在半空中的,那密密麻麻的符纸同时燃烧起来,蕴含在符纸之内的修为之力,被烧成了黑烟然后消散。
辛言缺的暗穴符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苏培纶给破了。
“符术......整个上阳宫内也就尚清讫还勉强看得,你这些本事,都是尚清讫教的吧。”
苏培纶手掌再次一翻,掌心朝上,那暗穴符界化作了一股龙卷风直冲云天。
“尚清讫的符术,也是得我指点。”
苏培纶双指并拢往上一抬,那龙卷之内烧起来炽烈火焰,片刻之后,龙卷之内本该化作飞灰的符纸却再次出现,而且金光璀璨。
“今日我也教教你,符术该如何用。”
苏培纶手指往下一压,无数道符纸顷刻间化作剑意,暴雨一样刺向辛言缺。
辛言缺双手一撮,掌心处也是金光闪烁,然后单手往上一举的时候,有护体真气化作盾牌挡在半空。
无数道剑气打在盾牌上,一开始如飞石攻城,城似是坚不可摧,飞石纷纷碎裂,可随着飞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盾牌被打的开始破碎起来。
让辛言缺更为震撼的是,那碎裂的剑气像是无数细小的滚珠散落下来后,竟是没有消散,在他身体四周急速的聚拢起来。
片刻之后,这些符文碎片组成了四尊金甲天神,同时朝着辛言缺一拳砸出。
辛言缺将劲气之盾往上一抬,双手合十之际,身上金光大盛。
金光如剑,刺向那四尊金甲天神,可是,金光剑意却在那四尊天神身体里穿透过去,根本就伤不到。
四尊金甲天神的动作都没有收到丝毫影响,身体是虚幻的,唯独攻向辛言缺的拳头是真实的。
这个拳头若同时击中的话,别说是辛言缺,可能就算老真人亲至也要觉得难熬。
眼看着四尊金甲天神就要击中辛言缺的瞬间,辛言缺身上的金光忽然就爆开了。
金光之后,在他身体四周出现了一圈旋转的莲花瓣,旋转的速度起开,犹如利刃,将那四尊金甲天神拦腰斩断。
无数道金光犹如电流一样在那些符纸碎片之间游走,所过之处,符纸尽数成了灰烬。
“出乎我预料。”
苏培纶看着辛言缺,眼神里生出几分欣赏。
“我从未试探过你修为,但觉掌教真人既然看重,你自有过人之处,现在才知,你这天赋果然无人可及。”
苏培纶说到这眼神一寒:“所以更要杀你,以你年纪已可挡我一招,再给你十年修行,你岂不是天下无敌。”
说着话的时候,苏培纶伸出左手双指在半空虚画,寥寥几笔,便有金色符文现于半空之中。
直至此时,他才用到自己的修为之力。
在这之前那符文之术已如此恐怖,借用的还是辛言缺的修为之力。
“这符文之术,是臻天留在人间的指引,修行得至高处,可至臻天,可破臻天,便是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