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曾经生过很多次波澜壮阔的战争,场面恢弘,当然也会死伤无数。
每一次这样规模的战役,都会在史书上留下极为浓重的一笔,但提到士兵们的时候,也许只是一个数字,或者几个数字。
如果,百里红莲的队伍真的对来风口边关起攻击,而林叶没有派兵去冲锋。
如果,耶律令想要试探林叶的时候,林叶没有放出那两支略显不光彩的冷箭。
那么今日在这座边关也会生一场记载在历史上的战争,士兵们的生死,也会变成一个数字。
士兵们当然会因为一场巨大的胜利而喜悦,但他们也会因为避免了一场血战而喜悦。
三天后,娄樊大军逐渐退去,像是退潮时候的海浪。
说到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会觉得,退兵如退潮,是一口气的撤走。
但并非如此,退兵如退潮,是大军后撤的时候交替掩护而行,哪怕退潮的时候,海浪也还在一下一下的拍击。
林叶说,这是我领兵以来,该最为自傲的一场指挥。
一场没有打起来的指挥。
林叶当然也会因为一场大胜而开心,但不会及的上他今日之开心。
令敌兵不战而退,他的士兵无一人伤亡,这才是林叶认为该自傲的事。
在娄樊大军退走后,林叶又带兵在变成停留了五日才撤军。
他要护送玉羽成匆回仙唐,冬泊现在需要这个国君在,百姓们也需要一根真正的定海神针。
林叶看了一眼玉羽成匆的马车,然后谢绝了玉羽成匆让他一同上车的邀请。
那车,从仙唐城一路颠簸而来,看着可不像是坐着能舒服的。
而且那车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他怕摔着,但林叶肯定不这么说,他当然会说我要与我的骑兵将士们同在。
就显得很棒。
从来风口城关回仙唐城这一路上,倒也乏善可陈,这平平安安,倒也是最好的情况了。
本来玉羽成匆听林叶说在仙唐城杀了多少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能想象出那是一个什么场面。
可是当他回到仙唐城,下令百官上朝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他才知道自己还是肤浅了。
是真空。
他坐在大殿上,不是坐在宝座上,而是宝座下边的台阶。
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大殿,玉羽成匆还真有点欲哭无泪。
亲信的内侍在刚刚进门的时候,还准备喊一声陛下到。
进了大殿,硬生生把这句话憋了回去,他是有点害怕,不是因为这大殿空荡荡的所以他害怕,他是怕自己喊一声后,一群他看不见的人在那山呼万岁。
别说真看到这场面,想想,那内侍心里就一阵阵寒。
“倒也......清净。”
玉羽成匆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便又是一声苦笑。
真干净啊,从冬泊立国以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哪怕是当年娄樊人攻破冬泊都城,娄樊人也在都城大开杀戒的时候,都没死这么多人......
这么说倒也不确切,应该说娄樊人大开杀戒之后,都没死这么多当官的。
“去把大殿扫一扫。”
玉羽成匆俯身在大殿地面上抹了一下,都是灰尘。
按理说,大殿落灰,这种事生,国君当然要骂人。
但......他骂谁呢,林叶把皇宫里的人也杀的干干净净啊。
“唉......”
玉羽成匆起身,朝着大殿外边走去,内侍去寻扫把的时候回头看了国君一眼,那背影是真的落寞。
林叶此时此刻,骑在仙唐城的城墙上远眺。
这个时候,如果洪武定那人凶狠一些,提前在仙唐城里设伏,林叶护送玉羽成匆回来,他就真的能把林叶的三千怯莽军杀一个措手不及。
可洪武定显然没打算这样做,他依然在草束城,没有任何举动。
所以林叶想去找他的麻烦都没理由,也没证据。
林叶都不得不佩服洪武定,能参与其中,还不留痕迹。
“大将军。”
庞大海上前来,抱拳道:“焦将军派人来说,城中有学识的人,已经邀请了不少,大将军要不要亲自去见见?”
林叶摇头:“不必,让焦天宝把我交代的话说一遍就行。”
庞大海应了一声,转身去传令了。
帮人帮到底,林叶把人家满朝文武杀光了,现在怎么也得帮忙再凑出来一些人。
林叶知道焦天宝是个大老粗,这事本该他亲自去说,但他懒得去。
他就让焦天宝告诉那些人两句话,有这两句也就差不多够了。
第一句,国君需要你们去帮他,冬泊需要你们出点力。
第二句,从七品到一品,谁能做多大官,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一路上回来,林叶派斥候沿途打探,没有现百里红莲那支叛军的迹象。
那支队伍,是冬泊现在最大的隐患,最起码是明面上最大的隐患。
真正的隐患,当然是洪武定那五万大玉边军。
到了仙唐城之后,林叶下令,招募民勇为冬泊护城军,择其中佼佼者选入禁军。
他不但把人家满朝文武杀光了,还把人家禁军都给吓跑了,光杆皇帝不是没有过,但玉羽成匆这光的,举世无双。
现在对于玉羽成匆来说,想想看,最让他觉得算是个好消息的事也就一件。
不必为百官俸禄而忧心。
林叶在思考,崔覆野也在思考,一个在城墙高处,一个在河边柳下。
崔覆野先一步回到仙唐城,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是耐心等着就好。
等到林叶离开仙唐,他在用崔家在冬泊沉淀的力量,打通关系,融进冬泊的朝权之中。
但他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去想,要想让他的人在此时的冬泊尽快抛头露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更坏的局面出现。
林叶在思考百里红莲的去向,崔覆野也在思考这件事。
剑门已经被林叶灭了,但剑门在冬泊江湖中的影响力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