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法史可以称得上是“模范”嫌疑人了。
不用警方对他审审查查,他自己就上赶着认罪伏法,竭尽所能地减少警方的工作量。
若是以前的那些警视厅老油条,见到这么配合的犯人,恐怕早就高高兴兴地回去交差了。
但林新一却反而变得更加谨慎小心:
“佐久先生,不要着急。”
“作为专攻刑事诉讼的东京名律,我想你也知道,只有口供的指控在法庭上是有多么脆弱。”
“证据,你必须拿出能证明自己是凶手的证据才行。”
气氛变得更诡异了。
凶手想要认罪伏法,而警察却在让凶手证明自己是凶手。
“证据...”
佐久法史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从门锁附近提取到的指纹和皮屑,就是我作案时留下来的。”
“这难道不能充当给我定罪的证据么?”
“就是因为毛利先生找到了这种无可辩驳的证据,所以我才被迫站出来认罪的啊!”
“不。”林新一摇了摇头:“门上的指纹和皮屑,或许真是属于你的。”
“但问题是,万一那是你故意留下来的呢?”
“哈?”众人微微一愣。
大家都意识到情况不对,望向佐久法史的目光变得更加诡异。
而林新一更是步步紧逼,开口问起了佐久法史作案时的细节:
“佐久先生,你昨晚是几点来到碓冰小姐房间的?”
“0点左右。”
“你进入房间的时候,碓冰小姐还活着?”
“......当然。”
佐久法史稍显迟疑,紧接着不用林新一追问,他就自己老老实实地供述起自己的作案细节:
“我一开始去碓冰律子房间的时候,敲门没人回应,也没人给我开门。”
“于是,为了完成我的杀人计划,我先是去偷了酒店房间的备用钥匙,随后又返回现场,打开了碓冰律子的房门。”
“而我也是进去之后才现:”
“碓冰律子已经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喝得酩汀大醉,人事不省。”
“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地想到了用枕头将碓冰律子闷死,再设法伪装成‘急性酒精中毒’的计策。”
“就这样,我杀了碓冰律子,又用那些小机关设置好了密室,最终就此离开了现场。”
佐久法史这一番讲述颇为详细,让人不知不觉地都相信了他是凶手的“事实”。
但林新一却是眉头一挑:
“也就是说,你是0点左右进入碓冰律子房间,趁其酒醉不醒,用枕头把她闷死的?”
他只是把佐久法史说过的话又简略重复了一遍。
但不知怎的,听到林新一那饱含质疑的语气,佐久法史的表情却悄然变得心虚而迟疑。
在纠结片刻之后,他才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是...情况就是这样。”
林新一一阵沉默。
随后,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佐久先生,你这是在撒谎。”
“而且一句话里就说了三个慌。”
“第一,你不是在0点到达的现场。”
“第二,你来的时候碓冰律子已经死了。”
“第三,碓冰律子不是被你用枕头闷死的。”
“因为...我一开始的推测是错的,她根本就不是被闷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林新一的这番话颇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佐久法史愕然立在当场。
在场众人也个个面露惊讶:
“林先生,你在说什么..”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而佐久先生,他,他是在...”
“他是在为某个人‘顶罪’。”林新一说出了他心中的答案。
真凶的亲属朋友主动替真凶顶罪,这种情节在刑事案件里一点也不新鲜。
在场的几位律师都能理解林新一的这个猜测。
但是...
“如果佐久先生的目的是想给某个人顶罪,那他应该根本不怕被警方抓到吧?”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一直藏到被毛利先生现证据的时候,才被迫站出来认罪?”
“直接向警方自不行吗?”
“当然不行。”
“第一,一个被警方用证据从人群里逼出原形的嫌疑人,比简简单单投案自的嫌疑人,看上去肯定更像是凶手。”
警方抓凶手,就像是男人追女朋友。
这女孩子如果是自己费尽力气追到的,男人肯定会觉得自己对对方知根知底,不会有过多的怀疑。
可如果这女孩子明明和自己没什么交情,却一上来就嘘寒问暖、投怀送抱...
那就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仙人跳、杀猪局。
“所以,佐久先生才特别设下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密室杀人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