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寻找患者,都是一场未知的冒险。
薛定谔的患者论:
你永远不知道患者是不是躺在病床上。
张天阳再次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反正,要找人的时候永远都找不到呗......”
周四手术的五床病人,除开9楼侨科那个暴户男人,剩下的四个都在这一层。
但他摸了三个病房,只成功的找到了一个。
48床鞘膜积液的小男孩是他的病人,刚刚去看的时候,孩子又被妈妈抱出去了。
孩子爸爸当场打了个电话,告诉张天阳,“他们俩估计半小时左右能回来。”
孟师兄手里那个明天切肾的病人也不在病房,不知道去哪浪去了。
只找到了一个膀胱肿瘤要做电切的,被他打去了办公室找孟师兄。
“33床......”
找到最后一间病房,张天阳迈步进去,眼神很快就瞟到了空荡荡的33床。
“又不在啊......”
这间病房里有两张病床,33床是靠里面那张。
病床上没有病人,但病床旁家属都在。
一个短袖短裤的年轻人。
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女人。
张天阳的目光在女人身上停留片刻,微微惊讶。
女人看起来五十出头,皮肤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老年斑,眼角含着细纹,头像是染过的,丝乌黑,但根处透着银白。
她身上穿的衣服很朴素,但身材纤细,坐在那里看电视的时候脊背也是挺直的,浑身有一股优雅的气质。
这在医院的环境里,其实挺难得。
张天阳在临床轮转的几个月里,形形色色的人不少见,但这个年纪的女人,在他的印象里,大多是“憔悴”,“土气”,“不太讲理”以及“嗓门大”的形象。
跟“优雅”这个词怎么也联系不上。
“医生。”
就在他愣神的几秒钟里,两个家属已经看到了他。
张天阳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往里面走。
33床的病人,好像就是那个,在东方医院各个科室都住过,浑身病的那个......
害......
“医生。”
中年女人已经站了起来。
年轻人要慢半拍,但也跟着站了起来。
“33床人呢?”
张天阳收敛自己的情绪,露出微笑。
“在厕所呢。医生,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人说话的时候有些慢条斯理。
跟往常那些火急火燎的,满脸急切的病人家属们不太一样。
有种“就算成为了病人家属,也要保持优雅”的感觉。
但奇怪的是,张天阳从她身上同样感受到了她对33床患者的关心,且一点也不输于别人。
年轻人看起来也很沉稳,在一开始没有插上话之后,就安静的等在一边。
没有毛毛躁躁,也没有转移注意力到电视,或者手机上。
“嗯,给你们排了明天的手术,要跟你们谈谈,做个术前谈话。”
“哗啦啦——”
张天阳的话刚刚说完,厕所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冲水声。
“抱歉,我去扶一下。”
中年女人冲张天阳点点头,绕过他,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年轻人竟然也不上前帮忙,就继续在一边看着,顺便接替了跟张天阳聊天的工作。
“医生,是要现在过去吗?”
“嗯,等一会吧......”
张天阳没有看年轻人,反而转身去看那边,从厕所里出来的两个人。
他终于看到了“天命之子”33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