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真行给乔钐高讲了一个故事,是丁奇老师当年的经历,这是跟牛以平处长学的。因为牛处长找华真行谈话时也讲了一个故事,就是他当初参加组织干部培训班的经历。
华真行仿佛是一个预言家,这次学校的处理动作很快,乔钐高与当年的丁奇一样被开除了,不仅丢掉了助教工作,还被清退了在职博士的身份。
这个处罚很重,本不至于如此,其实是乔钐高自己搞砸的。假如他不去借着道歉名义威胁华真行,可能也不会同时丢掉工作与学业。
牛处长也好像是个预言家,他曾告诉华真行,假如走组织程序正式处理乔钐高,会牵连到不少其他人,处罚越严重麻烦就越多,事实果然如此。
在院系的内部会议上做检讨、写总结表示要改正工作态度、汲取经验教训的领导及教职员工,加起来超过了两位数。
就连华真行所在级队的导员,与此事本无关系,也不得不写了一份情况说明材料,并来看望与慰问华真行。
乔钐高的威胁只是吓唬人而已,真正跟着一起吃挂捞的当然知道是怎回事,没人会怪到华真行都上,要怨也只能去怨乔钐高。
但这事也不能说对华真行没有影响,学校有一个内部通告,很多老师都听说了建筑学院有个几里国来的华族裔留学生,脾气很刚、很不好惹。
牛处长事后又找过一次华真行,向他传达了学校对乔钐高的处理方案,并让他在确认材料上签字。
华真行这次很主动地签了字,因为他就是投诉人,表示校方已通知了投诉处理结果。
牛处长还特意问了一句:“华真行同学,乔钐高进门后没看见你碰电脑,你是怎么把谈话过程录下来的呢?是早有准备还是碰巧了,你当时应该不知道他会来吧?”
华真行笑道:“这不是凑巧。您第一次找我之后,我就知道他会来,那天听见敲门声,我就把电脑准备好了……这是丁老师教我的。”
牛处长:“哪位丁老师啊,你们系的吗?”
华真行:“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几年前认识的一位老师。”
这是真话,华真行来到东国后,就想找机会去拜访丁奇,前两天刚和丁老师联系过。他们在电话里聊了半天,不仅谈到了春容丹中心与方外联盟的合作,还提到了最近的事情。
华真行这样一个学生,刚来学校就捅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给人留下不好管理的印象,但是华真行的自我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他真正得罪的不是老师,而是同学,且几乎是满层宿舍楼的同学。
春华大学留学生宿舍有单人间和双人间两种,单人间住宿费每天八十,双人间住宿费每天四十,华真行申请的是双人间。
他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体验校园集体生活,这是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也是羡慕多年的经历。
假如有可能的话,他更想住那种八人间的本科生宿舍呢,可惜留学生无法申请。
华真行对“集体宿舍”并不陌生,他见过东国援建工人的宿舍,与之相比,春华的留学生公寓条件真是太优越了。
就算是双人间,床上用品以及日常设施都是学校准备好的,有保洁员定期打扫卫生,每周都会有人更换并清洗床单、被套,宿舍里还可以免费登录无线网络。
每间宿舍都有空凋和单独的卫生间,每层楼都有洗衣房。
春华大学引进国际经验,留学生公寓是男女混住的,这当然不是指同一间公寓里会安排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而是同一栋公寓楼里既有男生宿舍也有女生宿舍,通常在不同的楼层。
绝大部分罗米留学生申请的都是单人宿舍,他们比较在乎私人空间;几乎所有的华族裔留学生也都申请的是单间宿舍,他们的父母都希望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条件能好一些。
经济上华真行是毫无压力的,且不说他是几里国最大的富豪、货真价值的亿万富翁,留学也根本不用自己花钱。
他拿的是全额留学奖学金,每年的金额是东国币六万六千二百元,除了学费、住宿费补助,每月还有一笔生活费,假如省着点花还能有结余。
这笔钱是东国政府出的,华真行怎能不对这个国家充满喜爱与感激之情?
而且他也清楚,能这样留学,消耗的是几里国的国际信誉与外交资源,所以一定要珍惜机会、注意行止,不能做出任何有损形象、伤害两国关系的行为。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申请双人间,当然就显得很节俭了,看上去甚至还有点小家子气。华真行是为了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他以前从未上过学,也从未有过室友。
华真行的室友来自黑荒大陆的特玛国,真是巧了。特玛国与几里国是邻国,而且恰好与华真行规划中的欢想特邦接壤,华真行也去过特玛国。
三年多之前,华真行曾护送罗医生穿过荒原,越境到达特玛国的美里机场。就在今年,他还指派董律师买下了特玛国境内约两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这位室友比华真行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名字应该叫沙椰枣。是的,华真行一听音,就知道按当地土语是沙椰枣的意思。
沙椰枣护照上名字,写的是当地土语的兰西语谐音,然后再音译成东国语,便成了“基立昂”,这三个东国字算是音译之后的再音译。
基立昂第一天见面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便向华真行吹嘘,他的父亲是特玛国的财政部长。
他还告诉华真行,基立昂这个名字,在当地土语中,是指男人的那个部位很强大的意思。在他们那里,只有最强壮的男人才有资格用这个名字。
华真行听了直想笑,据他所知,沙椰枣在当地土语还有“很甜”的意思,但绝没有基立昂说的那个意思,谁会用沙椰枣形容那玩意啊?
基立昂肯定是学了东国语之后,现这几个东国字的谐音还有别的意思,所以才想到这么吹的,反正别人也不懂他的家乡土语。
华真行神识一扫就知道,基立昂那玩意也就是很普通的尺寸,根本不如自己。
华真行只是委婉地提醒基立昂,不要搞这样的东国语谐音,因为东国有句俗话叫“人死鸟朝天”,不吉利!可惜基立昂听不懂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基立昂姓“德鲁巴”,他还吹嘘在他们国家,这是地位崇高的贵族姓氏,已有千年传承。其实华真行一听音,就知道德鲁巴在当地土语中的意思是“沙漠中的石头”。
沙漠中怎么会有石头呢?德鲁巴是指沙漠边缘终于能看见的石头,它还有另一层含义是“艰苦的迁徙”或“逃难的希望”。
其实特玛国从未有过什么贵族时代,更别提千年传承了,在兰西国占据那片殖民地之后,某些当地人才渐渐有了姓,基本都是随意瞎起的。
如果按意译,基立昂-德鲁巴的名字应该是沙椰枣-戈壁石。
华真行研究过特玛国的资料,前不久还收到了董泽刚来的一份报告,详细介绍了特玛国如今的政府,其财政部长根本就不姓德鲁巴。
但是华真行并没有戳穿基立昂,尽管这位室友是如此奇葩,但是这样的奇葩他在几里国已经见过太多了。这些人瞎话张嘴就来,尤其喜欢吹牛。
想当初就有不少几里人都自称是夏尔的亲戚,后来夏尔还专门表了一篇演讲叫《我没有这种亲戚》。
不知是特意安排还是别的原因,华真行的宿舍所在的楼层,几乎住的都是黑荒大陆各国来的留学生,华真行不仅是其中唯一的几里国人,也是唯一的华族裔。
华真行很低调,更不想和人吹嘘什么,完全没那个必要,他在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而已。
基立昂很搞笑,平日看着也挺逗乐的,但仅仅在入住宿舍后的第三天,两人之间就生了冲突。
那是刚吃完晚饭后,华真行正坐在桌边打开电脑看几里国来的简报资料,打算过一会儿就去上自习。
其实还没有正经上课呢,华真行也用不着去外面上自习,但他很喜欢大教室里和很多同学一起上自习的气氛,尤其是图书馆阅览室那种地方。
就在这时,基立昂也准备出门了,顺手就摘下了华真行挂在墙上的包。包里有东西,他将东西都倒在华真行的床上,一个金葫芦滚落地上差点砸着脚,吓了他一跳。
华真行头也不回道:“基立昂,那是我的包,你赶紧放回去。”
基立昂讪讪道:“我也有个一样的,刚才认错了。”
华真行转过身来:“我从未见过你有这样的包,我的包平常就挂在那里,里面还有我的东西,你是不可能认错的。”
基立昂嬉皮笑脸道:“嗨,兄弟,我看你这个包不错,借我用用呗。”
华真行:“不借,你把我的东西收好,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