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城墙上,正在指挥士兵们准备迎战的曾凌听到身后有人呼喊,他回头看了看,见是一名气喘吁吁的校尉跑了过来。
“大人!”
那满头大汗的校尉喊了一声:“敌袭,燕山营的队伍正在猛攻北城,快,快抵挡不住了,还请大人马上过去。”
曾凌怒道:“北城的将军呢?卢光远呢!”
校尉回答道:“卢将军就在北城,可是敌势浩大,我们伤亡惨重,需要援兵。”
“柳戈!”
曾凌往四周看了看,大声喊着。
“柳戈何在?!”
没有人见到柳戈,曾凌让人去寻,找了好久都不知道柳戈去了何处,别说柳戈,连柳戈手下的那三千余府兵也不知去向。
有人打听到柳戈这些天,每天都是带着整营的兵马在城中巡查,有时候确实彻夜不归,大家都已是习以为常。
曾凌又派人去城中四处寻找,可是派去的人顺着大街跑了一圈,别说柳戈,连柳戈部下也没有看到一个。
此时燕山营的攻势已经到了最要紧的时候,曾凌察觉到刘里的豫州军在南线这边却攻势不猛,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在装腔作势,所以急匆匆赶到了北城。
当他赶到之后,哪里还顾得上因为找不到柳戈而愤怒。
城外,上百架巨大且简陋的攻城楼车已经快要挤压到城墙边缘了,城外的地面上都是燕山营士兵的尸体,哪怕他们有盾阵防护,可依然死伤无数。
可就是靠着这样的消耗,他们推动着楼车靠近。
楼车上的弓箭手和城墙上的冀州军士兵对射,如此近的距离,双方的弓箭手死的人都已经无法计算。
楼车上的绿眉军士兵一批一批的死,死一批上来一批,而他们压制下的冀州军士兵伤亡要相对少一些,毕竟有城垛阻挡。
当楼车几乎贴到城墙上的时候,燕山营的士兵就可以把梯子顺出去搭在城墙上,士兵们踩着梯子往前冲。
最可怕的不是楼车上的人,而是那条已经用了五天时间推挤起来的坡道。
这条坡道下边,可能有三分之一都是尸体。
死去的人来不及被拉回去,一层沙袋就覆盖上去,再死人再覆盖沙袋。
冀州军当家之一的常定舟看到坡道已经差不多到了高度,他回头喊了一声:“我的人,跟我杀上去夺此战功,大当家说过,先攻上城墙的人,每人都有重赏!”
他喊完了之后先冲了上去,一手抓着盾牌一手抓着长刀,在他身后,数不清的燕山营士兵举着盾牌往前冲。
看到这一幕,曾凌的眼睛都红了。
“放箭!给我放箭!”
曾凌不停的呼喊着。
冀州军的弓箭手要想朝着坡道上的人放箭,就要从城垛后边出来,城垛的斜孔只有那么大,最多可以让两个人往外放箭,这样的防守程度又怎么可能阻挡绿眉军。
所以他们只能从城垛后边出来,就又不得不面对楼车上绿眉军弓箭手的压制。
到处都在死人,此时此刻,战争的真面目才一览无余。
“上去!”
常定舟嘶吼着,像是一头朝着猎物冲过去的雄狮。
他带着人往坡道上疾冲,可是坡道并没有达到城墙边缘的高度,大概还有一人高的距离。
上去之后,常定舟身前的盾牌上很快就插满了白羽,盾牌的分量都变得沉重许多。
箭还在不停的覆盖过来,以至于盾牌上几乎没有再插上一支箭
的空当。
靠近城墙之后,他们却没办法顺利跳上去,一人多一些的高度,冀州军的士兵居高临下在那,怎么可能会让轻易他们上去。
“跟我上来,举盾,把坡道垫起来!”
常定舟凶悍的冲到了城墙下边,人站在城下,把盾牌举了起来。
那些用挠钩和长枪往下捅的冀州军士兵们疯了一样,嗷嗷的吼叫着,似乎这样就能把敌人吓退。
被捅死的人翻滚下去,尸体再次把坡道一点点的加高。
常定舟的亲兵跟着他到了靠墙的地方,学着常定舟的样子,站直了身子把盾牌举起来。
后边的人开始半蹲着,蹲着,用肩膀把盾牌扛住,硬生生用人把最后一段路的高度垫了起来。
“往上冲!”
在盾牌下边的常定舟大声喊着:“不用管我们,给老子往上冲!”
后续上来的绿眉军士兵踩着盾牌往上冲,盾牌下边的人咬着牙硬扛着。
终于有人冲上了城墙,但是很快就被乱刀砍死。
第一个上去的人是英雄,却注定了连名字都不会被人知道。
可是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坡道上的人哪怕自己不想往上冲也已经不可能了。
后面的人硬生生的推着他们往前挤,这场面就好像一根柱子撞在了山上。
只要后续的力量足够大,柱子撞上去的那头就不断的碎裂,不是山动了,而是柱子在不断的碎掉。
碎掉的那部分,就是不停滚落下去的绿眉军士兵尸体。
只要死人的速度不如往前顶的速度快,那么终究还是会有更多人冲到城墙上。
“堆墙,堵在这!”
曾凌指着坡道的位置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