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卿皱眉道:“肖亭,你莫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与黑武人合作,不是我求着黑武人,而是黑武人需要我,既然如此,何必低声下气?”
肖亭知道也劝不动他,只好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外边等一等,人到了之后,我让人请大当家过去见面。”
许素卿道:“你也不要去等,莫给他们那么大脸面,来了就来了,直接让人带到这里来就是。”
肖亭张了张嘴,却也没能再多说些什么。
他看的出来许素卿的变化,廖亭楼被杀之后,许素卿比以往更加的少言寡语。
相处这么多年,肖亭当然很清楚,许素卿少言寡语的时候,大概就是杀意渐重的时候。
和宁人之间的矛盾,怕是没办法化解了。
可是再想想,从和黑武人联盟的那一刻起,和宁人的矛盾就不可能再有化解的可能。
许素卿这十几年来,早已变成了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哪里会在乎那些外人怎么想怎么看。
他认定了要做的事,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方式去做,至于什么背叛,什么民族,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毫不在意。
“肖亭......”
就在肖亭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到许素卿问了他一句话。
“我们当初刚到漠北的时候,大家商量着都不娶妻生子,现在想想,你后悔吗?”
肖亭摇了摇头:“从没有去想过后悔不后悔的事,所以应该是不后悔。”
许素卿点了点头:“我也是,但兄弟们未必都不后悔。”
肖亭问:“大当家是什么意思?”
许素卿回头看向肖亭说道:“当年我们初到漠北,不知生死如何,也不愿再回中原,对这个天下失望之极,所以想着,大家干脆就都不要子嗣算了,免得我们死了之后,自己的骨肉至亲留在世上受苦受难。”
说到这,许素卿停顿了一下,眼神也在这瞬间有了些飘忽。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如果廖亭楼能有个孩子的话,我们就能好好帮他把孩子照顾好......”
肖亭摇头:“大当家,我们不能。”
许素卿一怔,然后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不能......这一仗打完了之后,整个中原的人都会恨我们入骨,人人都想着要把我们杀之后快,如果我们有子嗣的话,倒也是连累了他们。”
肖亭道:“大当家要做什么,兄弟们义无反顾的跟着,所以当初约定好的事,大家也不会后悔,十几年过来了,这样也好,人活无牵挂,人死更无牵挂。”
正聊着的时候,门口有手下人说道:“大将军,黑武人到了,在大寨门口等着......”
许素卿道:“直接把他们带到这来。”
那手下人犹豫片刻后说道:“大将军,黑武人说,如果还大将军不出去迎接的话,他们就不进来。”
许素卿脸色微微一寒:“那就让他们在外边候着吧,愿意等多久就等多久。”
肖亭劝道:“大当家,现在我们已经把整个中原都得罪了,若是再把黑武人得罪了,以后我们立足会很难,兄弟们......会难生活。”
许素卿听到这话后心里隐隐有些震动,这似乎才是兄弟们的心里话。
跟着他去得罪整个中原,可以,不过是被人骂叛徒奸贼,又能怎么样?
可若是再把黑武人也得罪了,将来黑武人南下打入中原,血浮屠的这些兄弟们什么都落不下,甚至还可能被黑武人斩尽杀绝。
一念至此,许素卿忍不住长叹一声,转身往外走:“那就去接。”
肖亭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连忙跟上了许素卿的脚步。
此时此刻,在血浮屠大寨之外。
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黑武人坐在马背上,微微眯着眼睛,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锦衣,从服饰上就能看出来,这是实打实的剑门大剑师。
剑门在黑武帝国地位特殊,大剑师在剑门之中数量又极为稀少,所以地位也就更为特殊了。
就算是黑武的汗皇,在和大剑师说话的时候,也要稍稍客气几分。
所以,一个漠北荒原的马贼居然敢如此待他,他心里如何能不生气?
坐在旁边战马上的耶伏芝,心情已经忐忑到了极致。
如果他身边这位大剑师真的起脾气的话,那么第一个要倒霉的肯定不是憾三州,而是他。
“座师......”
耶伏芝连忙解释道:“这里的人荒蛮无理,座师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只当他们是没教化的野人就好。”
“嗯?”
那大剑师微微皱眉,耶伏芝吓得立刻闭嘴。
片刻后,大剑师缓缓点了点头:“亲王殿下的交代,我不会耽误了,只要这些人不是格外无礼,我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听到这话,耶伏芝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位大剑师,可是剑门中脾气颇为火爆的一个,别说是对这些中原人,就算是在剑门中谁惹他不开心,他也一样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