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光明以为宁王说的第二件事,大概就要问问他从何处来,为何而来,毕竟要走个过场才对。
可宁王问的第一句话是:“归元术呢?怎么没见他与你一起回来?”
尉迟光明心里百感交集。
他将归元术又返回大兴城里去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李叱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他看向余九龄,不等说话,余九龄已经转身:“我现在就去把谍卫军能调集的人手全都分派出去,接归元术回来。”
多少年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尉迟光明完全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在一支队伍里,见过如此场面。
“你先坐下休息。”
宁王按着尉迟光明的肩膀让他坐下来,然后看向夏侯琢道:“前边不到百里是鹰州,敌军残兵必会退守鹰州城,分派斥候去打探消息。”
夏侯琢道:“刚刚已经派人去了。”
李叱点了点头,又看向卓青鳞:“当务之急,是救治所有伤员,妥善安置阵亡的兄弟。”
卓青鳞抱拳道:“主公,夏侯将军也已经安排好。”
李叱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看向夏侯琢,夏侯琢朝着他伸出手。
李叱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来几两碎银子放在夏侯琢手里:“不够的回头我补给你。”
这一下把尉迟光明给看懵了。
柳戈见他那一脸茫然,笑了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解释了一遍。
当尉迟光明得知,原来是夏侯将军要求宁王不要随意插手军务,若是插手了的话,那就要罚钱,罚银十两。
再看宁王掏钱的时候那般不舍得的样子,而且居然掏不出十两银子。
宁军中的这种气氛,他真的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个领兵的将军,要求主公不要插手军务事,主公就真的不插手,因为忘记了而随意吩咐了几句,还要罚钱!
就在这时候余九龄从外边回来,俯身道:“当家的,已经派人回去传令,用不了多久咱们的人会分头迎接。”
然后回头指了指:“刚刚也审问了一下俘虏,他们的主将名叫谢狄,是不久之前刚刚被杨玄机派过来的。”
“谢狄?”
尉迟光明楞了一下,连忙问道:“可是崇文院出身的那个谢狄?”
余九龄摇头:“不知道是什么出身,名字应该就是这个名字,我把人带进来你问。”
回头吩咐一声,不多时,便有宁军士兵押着几名俘虏进来。
尉迟光明仔细询问了一下,确定那谢狄,就是他在崇文院中的同窗。
但,和他不是一路人。
在崇文院的时候,他和归元术等人玩在一起,他们都是军户出身,远远说不上是富贵之家,与他们关系亲近的,也都差不多一样出身。
谢狄那些人,都是出自名门,往日里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事,并无深交。
出身的不同,让崇文院里也分成了营垒分明的三种人,一种是谢狄他们那样的,一出生就高人一等,一种是尉迟光明他们这样的,军户出身祖上又有战功,得以进入崇文院中求学,还有一种就是恨极了自己出身不好,穷尽心思想要巴结上谢狄他们的那类人。
这就造成了格外尴尬的局面,谢狄他们出身高贵,自命不凡,对那些哈巴狗一样巴结过去的,完全看不上,也懒得理会。
而尉迟光明他们对于那样的人,是完全看不起,也懒得理会。
结果就是这样一批人,在离开崇文院之后,其实什么也没捞着,巴结不上高处,也团结不上同级,最终多数人都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实力更弱一些的人去巴结。
尉迟光明抱拳道:“主公,我可前去面见谢狄,试试能不能劝说谢狄投降,此人有将才,只是性子高傲......”
李叱看向他说道:“你不能去,写一封信就罢了,人去了会有危险。”
尉迟光明心里又是微微一震。
他才来,按照道理,为了试探他的归顺之心,宁王难道不该答应了他吗?
可是宁王一句会有危险,就把这件事给否了。
“饭大概好了吧。”
李叱招呼了大帐里的人:“走,去干下一架。”
尉迟光明连忙抓起刀来准备去跟着干架,却见人都在笑着看他,一时之间把他看的有些茫然。
余九龄笑道:“干下一架,是干饭。”
夏侯琢走在李叱身边,一边走一边笑道:“这种架,谁会跟你干。”
李叱叹道:“孤独求败,高处不胜寒。”
尉迟光明听着好奇,压低声音问余九龄宁王是什么意思,余九龄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是一会儿。
在尉迟光明看到宁王干掉了第九个馒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当他看到宁王吃掉了第十一个馒头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把余九龄他们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