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达喝令:“辎重全部扔掉!”
崔贤说:“不用扔,撤退绰绰有余。”
“放屁!你会不会打仗?”袁达气得不行,“还有你们砍来的脑袋,全都给老子扔了,带去见阎王啊?”
足足近千颗脑袋,专门用骡马驮着。
“不许扔,加速撤退!”崔贤舍不得战功和财货。
这堂堂辽阳副总兵,还出身于辽阳三大家族的崔家,不缺权力,也不缺钱财,居然连近千颗脑袋和些许财货都抱着不放。
“蠢货!”袁达很想把崔贤给一刀砍了。
可惜,袁达不是文官,更不是王二郎,他不敢杀辽阳副总兵。
前锋部队还没撤到开阔处,女真步兵就从山上追来,女真骑兵也从河谷追来。
敌方骑兵大概有千余之数,步兵则根本没法统计。只听山林里传来喊杀声,不时有箭矢射出,似乎漫山遍野全是敌人。
崔贤终于慌了:“扔掉辎重后撤!”
两千辅兵慌忙把辎重卸下,骑着驴、骡和驽马奔逃。崔贤率领的五百骑兵也在跑,这地形不适合骑兵打仗,留下来拼命纯属自寻死路。
由于追兵越来越近,跑着跑着,居然变成溃退。
崔贤也不收束部队,溃退就溃退嘛,反正河谷地形也跑不散,溃得远了再整兵杀回来便是,溃逃过程中也就死一些辅兵而已。
辽东之地,辅兵一大把,死再多都不心疼。
“三千营断后!”袁达大喊。
号令声响起,五百京营骑兵停止撤退,在河滩排成不规则的斜向三列纵队。
“举枪,放!”
五百轻骑齐刷刷举起火铳,而且是后装燧火铳,弹药全是纸壳定量颗粒火药。
至真道士研出尿液炼制火药之法,其他物理学生也不断改进燧装置。王渊还明了铸钢之法,确定了纸壳颗粒弹药,自然得先装备豹房新军和神机营。
朱厚照那么喜欢打仗,这种事儿他最热衷了,从内库拿了许多银子给新军换装。
三千京营骑兵,现在全是火枪骑兵!
此时此刻,五百骑兵面带微笑,居然没有一丝慌张。
他们跟随王渊征战西域,又跟着王渊弄死蒙古小王子,打了老鼻子胜仗,大场面见得太多,还怕这些装备简陋的女真人?
可恶的江彬和许泰,居然把如此强悍部队,扔去南昌拷打百姓弄银子,简直是用金勺子去舀大粪!
“轰!”
第一纵列齐射,奔来的女真骑兵落马数人。
“轰!”
第二纵列齐射,奔来的女真骑兵落马二十余人。
“轰!”
第三纵列齐射,奔来的女真骑兵落马五十余人。
建州右卫女真,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打大仗了,每次都是小股部队零星劫掠汉人。也就几年前,打过一次像样的仗,而且还是主动设伏,把千余明军打得一触即溃。
他们连人带马,都没经历过火器齐射。
先不说士兵,且谈战马。
战马不经过特殊训练,第一次听到火枪齐射的巨响,瞬间就受惊失去控制。一时间人仰马翻,在河滩上乱做一团,部队彻底陷入混乱当中。
“杀!”
袁达收起火枪,挥刀带队冲锋,根本不理侧方山坡林中射来的箭矢。
那些女真步兵,多为山中猎户、农民。有些体格好的跑得快,有些体格差的还没赶到战场,箭矢齐射都没形成,只躲在林中抽冷子放箭。怕个屁啊,袁达率领的五百骑兵,虽然说是轻骑,可都是穿着棉甲的。
“杀!”
五百骑兵排成三列纵队,朝着已经混乱的女真骑兵冲去。装备碾压,士气碾压,阵型碾压,冲锋时犹如砍瓜切菜,无数女真骑兵跳入河中逃生,也有一些逃上山坡躲入林中。
仅几分钟时间,女真骑兵就被袁达给杀穿了。
而那些从山上赶来的女真步卒,此时才勉强完成集结。他们整队冲到河滩,正好位于袁达的骑兵、崔贤的溃兵中间。
“吹号,吹号!”袁达催促道。
这边号声响起,奔逃当中的崔贤,立即勒马止步。他回头一看,顿时大呼:“赵将军胜了,快随我杀回去!”
袁达和崔贤,同时调头冲锋,女真步卒瞬间被前后夹击。
还打个屁啊,都不需要领下令撤退,女真步卒自己就跑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遁入山林消失不见,明军骑兵也不方便上山入林追赶。
崔贤笑道:“赵将军真是骁勇,这些级,兄弟只要五十颗。如何?”
“都归你,”袁达懒得再给面子,对麾下骑兵说,“儿郎们,随我直趋古勒寨,把那建州右卫女真的老窝给端了!”
崔贤慌忙阻止:“赵将军,我们是开路先锋,还是等着陛下大军为好。”
袁达冷笑道:“还等个屁。等女真步兵逃回去,等女真骑兵游回去,再整军跟我们打仗吗?兵贵神速,如此良机,该当直取敌军要害!”
说完,袁达连辎重都不带,只带上三天口粮,以及每人几囊弹药,便纵马朝敌军老巢古勒寨杀去。
崔贤愣了愣,看着河滩上的尸,突然咬牙说:“老子也拼一把。留下一千辅兵打扫战场、押运辎重,其余军士都随我去杀敌!儿郎们,封妻荫子,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