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是真动手了,谷大用见皇帝的第二天,朱英就被调往南洋提督水师。
当初皇帝让张永提督东厂,让朱英做东厂管事太监,就是为了实现互相制衡。
可张永实在太清楚皇帝了,他是这样建言的:“陛下,钱塘水师出兵南洋,又人人皆有锦衣卫身份。于制不合,有违法理,更遭文武官员反对。陛下若想称雄海外,则应立即改制!”
朱厚照问:“如何改制?”
张永陈述道:“改钱塘水师,为锦衣海卫。改浙江备倭总兵满正,为锦衣海卫都指挥使,管锦衣海卫事。再派內官提督水师,职务为掌锦衣海卫事。如此,钱塘水师就是真正的锦衣卫,不与兵部、都司牵连,陛下可随心意行事。”
朱厚照笑道:“妙哉!你说该派谁提督水师?”
张永也不明说,反问道:“陛下认为太监当中最会打仗的是谁?”
朱厚照仔细思索道:“东厂管事朱英,曾随二郎数次出征,颇得二郎用兵之精髓。”
张永附和道:“朱管事确实熟知兵事,且为陛下义子,更方便陛下控制水师。”
“那便是他了。”朱厚照立即拍板。
张永奉承道:“此乃陛下之三宝太监矣!”
朱厚照哈哈大笑,被舔得非常高兴。
就这么一番话,让皇帝放弃制衡之策。张永成功排挤掉朱英,轻松无比的完全掌控东厂,钱塘水师也变相成为大明皇家海军。
朱英整个人都懵掉了,弄死张永的心都有。
张永虽然提督东厂,可东厂具体事务,仍旧是朱英在负责。他不需要抵抗张永命令,阳奉阴违即可,东厂实际在朱英的控制之下。
堂堂的东厂话事人,就这样被扔去蛮夷之地,跟配边疆有什么两样?
朱英心有不甘,悄悄找到王渊:“王侍郎,能否帮忙说句话,咱真不想去那劳什子南洋啊。”
王渊笑问:“你可信我?”
“自是信的,跟着王侍郎从不吃亏。”朱英拍马屁道。
王渊说道:“东厂管事有什么好?上边还有个张永管着,做事根本洒脱不起来。南洋就不一样了,万里海疆,任君驰骋,便是异国君王,也要看你的脸色。海外有无数沃土,皆可占其为私田,海外有无数金银,皆可取而用之。”
朱英苦着脸说:“可毕竟地处番邦蛮夷之地。琼岛已经够南边了,都用来流放犯人,南洋比琼岛更南面,我这跟流放万里有何区别?”
王渊安慰道:“富庶与蛮荒,不能以南北而论之。北方边境,以苦寒著称;南方琼岛,又以蛮荒闻名。这是把大明视作中心而论,但钦天监早已有定论,大地乃一圆球,中国并非世界之中心。南洋许多地方,可是富得流油。再往西至天竺,那里的土地,比大明更加肥沃,都不用精耕细作就能收获粮食。”
别的地方,朱英或许不认同,但天竺是佛教源地,中国人还是觉得挺牛逼的。
王渊又说道:“朱兄,你去提督锦衣海卫,可在南洋挣下良田万亩、金银数以百万计,还不会遭到文官弹劾。张永已经快七十岁了,还能活得了几年?朱兄还未满四十岁,正是建功立业之壮年。陛下又极为重视南洋之事,等朱兄在海外立下大功,便可趁机调回中枢。到时候张永已经死了,朱兄的银子和良田也有了,还能继续高升,何乐而不为?”
朱英有些意动:“南洋真那么多金银?”
“只多不少,”王渊告诫道,“但有一点需要提醒朱兄。”
朱英拱手道:“王侍郎请讲。”
王渊正色道:“在南洋捞钱可以,却要用对方式方法。不得克扣水师粮饷,不得盘剥海外汉民,要银子要土地,都可向异族伸手。满正本为三岛提督,朱兄此去提督水师,满正定然心里不乐意。你不要跟他起冲突,跟他好好合作,自然能获利无数。满正的副手宁搏涛,是我的心腹爱将,有什么事情就跟他商量。”
“一定照办。”朱英真不敢乱来,海外那破地方,被人坑死了都没处喊冤。
转眼便开春了,但天气还是很冷,元宵节居然都在下雪。
朱英心不甘情不愿,但又带着些许期待,启程前往南洋提督大明皇家海军。
而内外朝堂,依旧风云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