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宝泉局制造新钱,铜料是走海运在天津登陆。
自从杭州开海以后,天津跟着走私大兴。主要是日本、朝鲜两国商船,悄悄跑去天津买棉布,天津卫官员被买通之后,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
北京造钱大获成功,王渊让物理学院搞了个机械制造厂。专门为朝廷制造制币机,一来扩大北京宝泉局规模,二来推广到南京宝泉局,之后便是昆明和西安,打算搞中国四大铸币基地。
就在此时,朱厚照紧急召见,让王渊以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身份,前往内阁商议国家大事。
赈灾!
这两年的气候非常诡异,太湖居然都结冰了,广东那边天降大雪,汉水直接被整条冰封。
咱们说过,正德年间的气候,远比嘉靖、万历糟糕,平均气温已经接近明朝末年。
不但如此,旱灾也经常降临,正德年间的旱灾记录,远远大于水灾生次数。
冬天寒冷,夏天干旱,百姓苦不堪言。
去年冬天南方大面积降雪,今年多个省份旱灾严重,江淮流域又有洪灾出现。江淮地方主官的奏疏,已经出现“人相食”字眼,内阁和六部官员被搞得头大如斗。
朱厚照北征的打算,再度被拖延,别说出兵打仗了,赈灾都粮食不够!
今天的内阁会议,不但内阁众臣到齐,就连六部尚书都来了。
灾情太过严重,内阁根本扛不住,需要六部尚书来分担一下压力。
礼部尚书毛澄率先言:“自陛下登基以来,天下灾异频降,乃是上天示警也。正德四年冬,广东潮州大雪,积雪竟厚尺许。正德八年冬,太湖、洞庭湖起坚冰,迎春乡自古竹渡至蒲溪港十余里,尽皆冰封。有人行走被冻成冰雕,至翌年七月始解……”
朱厚照听得不耐烦,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毛澄跪地拜倒:“请陛下罪己诏,祭祀山川社稷,祈求苍天饶恕!”
朱厚照居然没当场火,语气平静道:“如果你只想说这些,那今天可以滚了,朕今天是招你们商讨赈灾的。”
梁储跟着跪下:“毛尚书所言有理,今年春季,陛下南巡未归,亦未主持祭祀大礼。恐触怒上天,才会水旱灾一起降临大江南北,就算陛下不罪己诏,也应该祭祀山川社稷,反思己身,勤修政务。”
王琼突然来一句:“这数十年来,最冷的应该是弘治六年,当时长江口的海水都被冻成坚冰。如果天气转冷是皇帝过错,难道先皇也犯了什么大错吗?”
一直垂拱不语的杨廷和,突然死瞪着王琼,他最恨的是陆完,最想弄死的却是王琼。因为陆完只是坏,王琼既有能力又唱反调,多次搅乱杨廷和的各种谋划。
清流们的目标,明显不是赈灾,而是借着各地灾祸,逼迫皇帝不要再乱跑,老老实实坐在紫禁城里听话!
朱厚照对王琼的表现很满意,又问黄珂、李鐩:“黄尚书,李尚书,户部和工部能拿出多少钱粮赈灾?”
黄珂说道:“太仓的钱粮不太够,请拨内承运库、天财库新铸之钱。”
王渊制造的新钱,名义上给了户部,其实都进了皇帝内府,分别由内承运库和天财库进行掌管。
李鐩说:“工部库房,工部无法做主,而且最近两年不让臣查账。臣,实在不知道工部有多少银子。”
工部是有自己的小金库的,但内府侵吞日益严重,工部已经实际丢失查账权力,就更别提使用小金库里的银子了。比如太监张永,就曾把工部的银两,直接往自己家里搬。
朱厚照挠挠头,又问王渊:“二郎有何提议?”
王渊突然说:“臣请设立新库,隶属于工部,库房银两专用于修筑各种工程,包括洪灾时修复河道堤坝。今后工部之收入,可只缴纳一部分进戊字库、广积库、广盈库。”
戊字库、广积库、广盈库这三座仓库,名义上都隶属于工部,工部进项必须上交给三库保管。实际都是太监在操作,户部负责记账,工部负责查验而已,到现在连查都不让查了。
王渊此言一出,李鐩顿时投来感激的眼神,其余众臣则吃惊地看着王渊。
杨廷和率先支持,拱手说:“臣认为王侍郎所言有理!”
“臣附议!”
“臣附议!”
内阁和六部全员赞同,都想从太监手中,夺回一部分财政大权。
不管彼此闹得再凶,文官依旧是文官,在这种时候是非常团结的。嗯,这是因为正德年间,还未出现真正的党争,不至于搞得你赞成的我便反对。
朱厚照用古怪的眼神,盯着王渊看了一阵,突然笑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