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又说:“杭州海关那里的税银,每年都会增长不少,估计十年之后,能每年上交百万两。”
“百万两?”石玠难以置信。
王渊说道:“这还是分润给地方,又分润给陛下之后的银子。”
石玠是北直隶人,且一直在北方为官,根本没去过南方。他跟海商利益集团毫无瓜葛,此刻竟问道:“开关一处便有百万两,何不多开几处?”
“哈哈哈哈,”王渊忍不住大笑,“石尚书,去年我只在杭州开关,你就站出来反对,我哪有能力多开几处?”
石玠有些尴尬,他反对开海,只是想当然而已,认为百害而无一利。现在听说一处海关就能上税百万,他自己又是户部尚书,怎能不动别样心思?
这位清流,如果一直当户部尚书,估计会成为坚定的开海派!
王渊突然话题一转,问道:“石尚书迟迟不粮饷,是想逼着陛下回京?”
石玠不言语,算是默认了。
这馊主意,是大臣们集体想出来的。
皇帝不是想御驾亲征吗?粮饷不够,看你怎么亲征,到时候还得乖乖回来。
王渊又问:“石尚书,以陛下的性格,会因为粮草不够而放弃打仗吗?既然无用,那为何还要扣粮饷?若因为石尚书不粮饷,导致陛下亲征战败,再来一个土木堡之变,石尚书当得起这个罪人吗?”
石玠额头开始冒汗,“土木堡之变”这句话太渗人了。
历史上,石玠本打算一分粮饷都不,被朱厚照连番催促,他顶不住压力才了一半。而朱厚照就是用这半额粮草,亲自跟蒙古小王子开瓢,并且还打了一个大胜仗。
幸好当时打赢了,朱厚照心情愉快没追究,否则石阶必定丢官下狱。
“唉,”石玠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叹息道,“陛下要得也太多了,张口就是百万两银子。我去一半,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若没有王侍郎弄来的三十五万两税银,户部现在都揭不开锅了。”
王渊说道:“石尚书巡抚过边镇,自然晓得糜烂到何等程度。陛下想一年时间就整顿边军,花出去的银子能不多吗?”
石玠苦笑道:“那就再拨二十万两,绝无更多的可能。若陛下和王侍郎还不满意,便一刀将我砍死便是。”
“二十万两也行,”王渊说道,“我半个月后,要率六千士卒出征,石尚书帮我筹集一下粮草。”
“真要打仗了?”石玠正色道。
王渊说道:“能不能打仗,就看蒙古小王子会不会南侵。他前年大举南侵一次,去年没什么动作,今年很可能又大举南下。若蒙古小王子要来,必定是秋天出兵,最早不过九月,最迟不过十月。”
石玠担忧道:“陛下从未打过仗,他……能应付吗?”
“不知道,”王渊说道,“估计陛下自己心里也没底,所以才多次写信催促我北上。陛下亲率万余士卒(豹房边军),张永又掌握万余京营精锐,我再带六千人过去,地方卫所也能出几万,那大明兵力至少五六万。若不轻敌冒进,据城而守等待战机,再加上陛下亲征,没有武将敢玩忽职守,遇到蒙古小王子还是能打的。”
石玠问道:“若鞑靼兵力十万以上怎么办?”
“那就安心守城呗,”王渊笑道:“若陛下不在,我还敢冒险。陛下亲征,我可不敢乱来,只能以守城为主,寻找战机吃掉敌方小股兵力。”
石玠联想到王渊的历次战绩,感慨道:“有王侍郎在,我心里稍微踏实些。若无王侍郎,真不知陛下会怎么打仗,他这番举动快吓死满朝文武了。”
王渊起身说:“石尚书,六千士卒的粮草,就拜托阁下了。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儿子生下来,现在都还没见过呢,我也想快点回京陪妻儿过安适日子。”
石玠说:“六千大军的粮草,包在我身上,战争之事就拜托王侍郎,千万要维护陛下周全。”
“竭尽全力而已。”王渊拱手告辞。
石玠亲自把王渊送出户部衙门,这变故把众人看呆了,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和好的。
怎么和好?
银子呗!
去年户部多出三十五万两税银,王渊还保证今年又能多出二十五万两,而且税银似乎还能逐年递增。作为穷得叮当响的户部尚书,石玠必须跟王渊搞好关系,这位可是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