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员解释道:“王学士,他……他把钞关主事郑源给砍了!”
“什么?”
马纶初闻大惊,随即咂咂嘴:“砍了就砍了呗,谁让郑主事不晓事理。”
换成两个月以前,谁敢乱杀钞关主事,马纶肯定觉得此人疯了。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都懒得问王渊为什么杀人。
舒昆山笑道:“杀得好,此人必有贪腐之事,吾当作诗记录王学士为国除害的壮举!”
俞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想:您老可是奔着捞银子来临清的。
俞琳问道:“王学士为何杀钞关主事?”
那吏员说:“由于官船不够,最近一批铁料和石料,皆由民间商贾以商船运送。那些商贾,手里有王学士开具的文书,过关时可以免收关税。郑主事却不干,说商船必须征税,让商贾自行掏银子补足。王学士得知此事,冲到钞关,一剑就将郑主事砍死。”
“活该,要钱不要命了,也不看看那是谁的东西。”马纶撇撇嘴。
可以免税的船只还要收税,当然不可能为国征收,百分之百要收进私人腰包。
舒昆山捋胡子笑道:“如此硕鼠,果然该杀!”
俞琳咋舌道:“就算有贪墨之事,也罪不至死吧。王学士真是……真是有些做得过分了。”
舒昆山笑道:“俞侍郎,王学士是何等人,你难道还不晓得?他肋骨都断了,还单骑追杀上百里,将贼齐彦名从马背上生擒。此等刚烈之辈,不可与之为敌,他非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你只看到他到处杀人,却忘了他的工程账目。换成别人来督造此等水利,所耗钱粮至少要翻三倍!”
真正吓得舒昆山不敢捣乱的原因,便是那账目太吓人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王渊甚至把抄家得来的银子,归善王在兖州赠送的银子,也全部拿去做工程款,并且详详细细记录在册。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吃饱了撑的才跟清官做对,赢了没有好处,输了一身骂名。
舒昆山问道:“马知州,这临清还有什么名胜古迹?”
马纶立即说:“城北三里外,有一座舍利宝塔,塔高将近二十丈!”
舒昆山顿时笑道:“我有印象,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过,明日且邀城中士子一起登塔揽胜。”
马纶奉承道:“楚瞻公好雅兴,若能再题诗一,镌刻于宝塔内壁,必为我临清文坛的一桩佳话!”
舒昆山说:“既为舍利宝塔,自该写一礼佛诗。”
王渊在工地上忙天火地,时不时还要杀几个人处理贪污。
这位老先生却潇洒得很,整天想着去哪儿玩,只等着水坝修好了分润功劳。偏偏王渊还得感谢他,因为这老东西不捣乱啊,不捣乱的官员已经称得上好官!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
袁达骑马奔来,对几位当官的说:“各位上官,王学士明的清淤船,已经有三艘通过改进测试。明日上午,请诸位到卫河一起庆祝清淤船下水开工!”
袁达只是王渊的随从,舒昆山这个三朝老臣,却颇为有礼貌的抱拳道:“小哥且回去转告王学士,我等到时必至!”
“告辞!”
袁达立即打马离去,只觉这位老先生是个好官,对待白身草民都如此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