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升任侍读学士之后,王渊搬进了小办公室,与另外两位侍讲学士、一位侍读学士同屋上班。
第一次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李廷相在收拾桌子。
“李侍郎!”王渊抱拳问候。
李廷相笑着回礼:“王学士,这张桌子就留给你了。”
李廷相是弘治十五年的探花,去年才当上侍讲学士。
因为王渊升任侍读学士,立即引起一系列官员调动。李廷相被调去礼部担任右侍郎,仍兼翰林院侍讲学士和詹事府职务,但办公地点从翰林院变成了礼部。
若非王渊飞速升迁,李廷相还得多熬几年。
此君的官职同样升得飞快,只因其入了皇帝法眼。别的学士给朱厚照讲课,朱厚照都听得打瞌睡,唯独李廷相讲课听得进去,还称赞李廷相是“真学士”。
而且,李廷相跟杨廷和不是一伙的,朱厚照这是在趁机提拔孤臣。
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李廷相一边说道:“王学士,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当时你还没参加乡试。”
王渊帮着他收拾,惊讶道:“李侍郎怎么知道我?”
李廷相笑着说:“家父在贵州当参议,正德四年才回京。他跟王员外郎(王阳明)交情不错,经常去文明书院听其讲学。回京时,家父还跟我说,贵州出了一个神童,小小年纪便写出《临江仙》这等惊艳之词。”
王渊立即有了印象,他似乎见过几面,顿时笑道:“原来令尊是李参议!”
李廷相突然低声道:“昨日经筵,陛下让我多跟王学士亲近。”
“是该多亲近,”王渊问道,“李侍郎何时有闲,咱们一起去喝酒。”
李廷相笑道:“明日吧。”
王渊笑着说:“我来请客。”
两人一个是探花,一个是状元,都是皇帝赏识的翰林院年轻官员,而且都不依附任何派系,今后自然是要彼此照顾的。
时至今日,王渊终于有了真正的朋党,除非出现重大变故,否则他跟李廷相的关系牢不可破。
半上午,李廷相离开之后,另外三位侍读、侍讲学士陆续到来,分别是:吴一鹏、蒋冕和毛澄。
只有吴一鹏没啥靠山,蒋冕和毛澄都跟杨廷和走得很近。
李东阳已经连续辞官好几年,奈何皇帝就是不同意,否则杨廷和早就当辅了。
吴一鹏、蒋冕、毛澄一坐下来,就在那儿奋笔疾书写奏章。没办法,星象连续异常,所有官员都得上疏言事。
王渊也写了一份,各种老生常谈,但也属实际问题,就看皇帝肯不肯改正。
突然,蒋冕问道:“南夫博览群书,可曾识得天文?”
吴一鹏愣了愣:“略懂。”
蒋冕又问:“金星犯斗宿,真的是昭示兵灾吗?”
吴一鹏仔细思考道:“确有如此说法。只有岁星(木星)犯斗宿才是吉兆,荧惑(火星)、辰星(水星)、镇星(土星)犯斗宿皆为凶兆。”
“唉,如今盗贼四起,金星又犯斗宿,不知何时才能止息兵戈。”蒋冕叹息说。
毛澄插话道:“所以我等身为臣子,才当劝谏陛下端德行、施仁政,否则上天必将再降灾祸。”
蒋冕问王渊:“王学士可知天文?”
王渊笑着说:“我只认识北斗七星。”
蒋冕追问道:“那王学士对如今朝局有何看法?”
这是来打听王渊的真实想法?
王渊打着哈哈敷衍道:“我跟毛学士看法一样,陛下应该端德行、施仁政。”
毛澄笑道:“王学士为陛下所赏识,现又为侍读学士,平日里应该多多劝谏圣天子。”
王渊叹息道:“唉,陛下第一次带我去豹房,我便劝谏了一番,气得陛下直接把我赶出皇城。陛下若真那么好劝,李阁老、杨阁老他们早就劝谏成功了。”
“还有此等事?”蒋冕惊讶道。
王渊无奈道:“还能有假?我也是文臣,又为状元出身,难道甘做幸进小人?”
蒋冕与毛澄对视一眼,大概是认为初步考察过关,今后可以慢慢拉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