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头领!”
一艘三丈长的小船从残破的旧堤驶出后,并未整队,而是顺势转向轮船这边,船上之人只着便于水上作战的皮甲皮盔,看过去与寻常水手无异,远远便也向着张荣所在那艘大轮船高声相呼,却正是之前做向导兼前锋的御营前军统制官李宝。
“喊俺都统。”因为远离战场,再加上一堤之隔便是一个巨大火场,烤的汗,张荣干脆连皮甲都未披,只是敞着怀,露着黑黝黝的胸膛,眼见李宝过来,却是在轮船一侧的巨大水轮旁叉着腰笑对。“泼李三,俺平素久在江湖上听你名声,今日算是见着了。俺先问你……如今俺既然到了黄河,又是御营水军的都统,那以后便要管着黄河上的所有水军……若俺让俺女婿写札子给官家,把你从岳太尉那里要来,你可愿过来?”
“都统名声更大。”这泼李三并未直接应诺,反而就在停下的小船上学着对方叉起腰,然后仰头笑对。“可要俺说,今天这仗虽说过瘾,却只显出了俺一个统制官的本事,还不够显出都统的本事。”说到此处,此人直接指向了船头砲车旁一个面色白、身子都直不起来的年轻高大男子。“俺觉得,这番出奇制胜,两刻钟便成此大功,两分在都统家好女婿想的奇策,两分在火药包点火快的利害,三分在官家决断,直接挖了沟渠、拆了桥梁,最后三分才是都统今日打仗的本事……”
泼李三声音极大,周围几条大小船只俱能听清。然而,无论是张荣,还是周围船上几位张大头领的心腹头领,却都没有反驳,很显然,他们都认可李宝的言论。
甚至很多人心知肚明,李宝这种说法还是放宽说的。
因为这一战,最大的难处其实在于如何使梁山泊的水军力量成功进入黄河,而一旦梁山泊水军,或者说是大宋御营水军抵达黄河干道,剩下的真的就该是这般酣畅淋漓。
说到底,战役最艰难的阶段早就在东京城内熬过去了。
回到跟前,张荣做了许多年大当家,什么泼皮没见过?又或者说他本人就是泼皮的祖宗,早就看出这李宝想整事了,于是当即嗤笑:
“李三,你若有屁就赶紧放!”
“都统!”李宝立在船头,收起之前泼皮模样,指着一堤之隔的浓烟与烈火正色言道。“这一战毁了金军船队,日后这黄河中段任俺们横行,可其中细事传出去,那些太尉说不得会泛酸,讲俺们只会水上逞能,不能陆上做英雄……俺刚刚进去点火前看的清楚,金军水寨庞大,不光是水中船多,岸上应该也有两三千规制的看管兵马……故此,俺想问问都统,敢不敢让梁山泊的好汉跟俺一起,只着皮甲,带着短兵,往岸上再走一遭?”
张荣略做思索,却还是叉着腰笑起来:“李三,你莫要激将,俺问你,港中间如此大火,你从何处走一遭?”
“那里!”李宝抬手一指,却是指向了更东侧的河堤。
之前因为极速进军而吐到七零八落的虞允文刚刚恢复了一点精神,却不料仗已经打完了,也是有些晕头转向,但此时扶着砲车勉力抬头,只是一望便晓得了李宝的意思……这泼李三乃是要借船只之利,趁着水寨水中部分火起,绕到敌军后方河堤上登陆,自背后趁乱偷袭的意思。
这是个好计划,前方如此大火,港内金军必然已经乱做一团,很容易便自后偷袭成功,届时虽是水军登陆,短兵相接,想来却也足够了。
而张荣闻言微微一怔,也跟着正色起来,却又缓缓摇头:
“李三,俺问你,此地离濮阳多近?援兵见到火起来不来?若是不能速战速决,金军援兵到了又如何?”
“那正该早做决断,早早出兵,如此才能速战速决!”李宝依旧在船上拱手。“还是那句话……俺愿做先锋,领着梁山泊的好汉走一遭!”
虞允文匆匆来看自家便宜岳父,而刚一回头,便见到那张大头领在轮船上咧嘴再笑:“那便听你李三的,再上岸打他一波!”
李宝当即大喜。
PS:继续献祭书……《汉鼎余烟》
上一章末把新萌主名字打错了……罪该万死!
是人贵自知之明,不是人鬼自知之明……额……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