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这么多年,每日都同这些部下在一起。
如今却要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去回绝他们,那些部下不好受,可萧无珩又能好受几分?
身侧丫头察觉到她神情有异也不敢说话,只是安静得站在一边,到后来还是王珺重新扬了一个温和的笑叩了叩门,里头很快传来萧无珩的声音,王珺便推门走了进去,她的脸上挂着笑,嗓音也很温和:“该用膳了。”
几个部下在外头也是虎虎生威的人物,可这会见王珺进来却都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是真得没想到将军会成婚,还娶了这样一个美娇娘,当初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都想扔下一切跑到长安,只是他们这些人无召是不得随意入京的,即便再想也不行。所以这会看着王珺进来,自是纷纷拱手一礼,口中也恭恭敬敬得喊着:“夫人。”
王珺看着他们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等丫头布好菜的时候才和萧无珩柔声说了一句:“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酒,你今日也喝几盏吧。”
萧无珩见她近来,脸上倒也不似先前那般寡淡,闻言笑了笑,说了声“好”。
王珺便也没有多待,等人布完菜就走了。
等到午间。
王珺独自一人用完午膳,原是想着去外头把几盆花花草草收拾下,萧无珩就回来了,见他进来,她倒是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们走了?”她原本还以为得多待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早就离开了。
“我把他们赶走了。”
萧无珩不愿多说,就说了这么一句。
王珺想起先前在书房门口听到得那些话,叹了口气,一边给人到了盏茶,一边说道:“他们也是好心。”她虽然只和他们相处过这么一段时间,却也能够看出他们是至诚至信之人,想来他们也是不想看到萧无珩落到如今这样的局面才想着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我知道。”
萧无珩没有接过茶盏,只是握了握王珺的手,同她说道:“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在这里也没人管,潇潇洒洒的,没有必要为了我做什么。”
王珺听着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外头传来丫头的声音:“老爷,夫人,常将军又回来了,还带了个人,说是来寻夫人。”
寻她?
若是有人来寻萧无珩还说得过去,毕竟萧无珩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可寻她做什么?总不至于是他那些部下的夫人吧?心里存了疑惑,王珺倒也没说话,只是看了看萧无珩,听他说道:“老常虽然性子躁了些,却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既然带人过来,估摸着这人,我们认识。”
说完。
萧无珩又握了握王珺的手,跟着一句:“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王珺见此倒也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往外走去就瞧见常随正站在院子里,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女,她身穿披风,背上系着一个包袱,英气而又明艳的脸上却有着未加掩饰的风霜,应是在路上赶了很久,她的手一直不自觉的按着包袱的带子,听到声响才转头看来。
而王珺在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脚步一停,呼吸一滞,诧声道:“六姐?”
话音刚落,王瑛一直紧绷着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些,她疾步朝王珺走去,手握住人胳膊的时候已忍不住双目泛起了泪花,泪盈盈的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王珺,嗓音有些哑:“娇娇,我终于见到你了。”
……
堂屋内。
几人坐在一起,因着天色渐晚的缘故,外头的风又大了许多,时不时拍打着窗户,倒是越衬得这室内安静。
自从王瑛说了长安那些事后,屋子里便无人再说话,她手中的包袱已经放在了萧无珩的面前,黑布里头只放着一个盒子,在屋中烛火的照映下,可以清晰得看见那盒子里头安安静静得放着一块玉玺。
“我来得时候,陛下已经晕倒了,韩进和我说,出事得时候,魏王就在宫中。”
王瑛手里握着一盏茶,她这十多日不敢停歇,生怕被人追上,平日也只能在夜深无人的时候寻个小客栈歇息个两个时辰,而后又是马不停蹄得赶路,她的嗓子就是在这一路因为没有休息好才会变得这么哑。
这会她喝了好几盏茶才总算使得喉间润了些:“后来我在路上听到陛下重病,监国大权已经交给了魏王,至于其他事,我因为赶路也不敢太过打听。”
她这话说完。
屋子里倒是更安静了些。
最后还是坐在一侧的常随忍不住张口说道:“我就知道那个魏王是个不择手段的,将军,您之前是没有办法,可如今您的身世已经清楚了,玉玺都送到您的跟前了,难道您真得想让那样不忠不义的人坐上皇位?”
“真等到那一日,难不成您以为他会放过我们这些人?”
萧无珩在听完王瑛的那些话后,一直没有说话,大概是觉得好笑,他才刚接受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如今又传来这样的消息。
前朝九江公主之子。
原来,他竟然是她的儿子?
手被身边人按住,转头看去,察觉到身边人有些担忧的眉眼,朝她露了个笑,而后也没有松开,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就搭在那玉玺上。屋中烛火摇曳,而他不知看了那块玉玺有多久才沉声说道:“那就再战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