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厢起了头。
王恂那处也就说了话:“是啊,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耳听着这话。
庾老夫人的脸色便越沉了些许。
握着佛珠的手轻轻一转,似是在抚平自己的情绪,到最后却还是按捺不住,停下捻珠的动作,把佛珠拢于掌心,同王慎沉声道:“老二,你说吧。”
王慎点了点头。
他这会的脸色较起平日显得格外阴沉,握过身边的茶盏抿了口茶水,而后也没把茶盏放回去,只是握于手中,开口道:“十年前,李临因为贪墨公款的缘故被陛下革职。”
这事众人都知道,这会也没说什么。
王慎也没有停下,只是继续往下说:“当时李临新科状元出身,任户部尚书的时候才二十多岁,陛下格外器重他,他也是个有能力的。”
“出现贪墨公款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源头是出在他的身上。”
“那时我还在大理寺,陛下把这桩事交给我查办,我查了很久,才查出……是李临贪污了这笔公款。”
或许是说到这些前尘旧事。
王慎合了合眼,待又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和李临年纪差不多,平时也常有往来,知道是他做得这桩事,我私下曾找过他一回。”
“他让我瞒下此事,我没有应允。”
“后来李临被革职查办,家中老小也被陛下流放,他的妻子和一双父母都在流放途中死了,两个儿子前些年也没了,当年他走得时候就说过,日后一定会让我后悔。”
“没想到……”
王慎说到这的时候,握着茶盏的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他的确没想到。
这回竟然是李临派人追杀小祯。
要不是小祯被人救下,那他……是真得要后悔一辈子。
庾老夫人坐得高,看到王慎脸上的神色便沉声道:“老二,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咱们的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要是当年你真的因为和李临的私交,瞒而不报,那么如今这长安城中也就再没有我们王家的一席之地了。”
旁人听得这句,自然也纷纷说道起来。
等到众人声音渐消,庾老夫人才又说道:“李临有这样的恶果皆是因为他自作自受。”
“要不是因为他贪心,昧了这笔救命钱,当年长淮一带又怎么可能会死这么多人?”
庾老夫人嗓音低沉,神色也仍是阴沉一片:“原本以为这些年他乖乖在外头服役,减轻自己的罪孽,没想到他竟然还贼心不死,竟敢把主意打到我们王家的头上!”
“这回,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王慎如今情绪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耳听着这话,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同人说道:“您放心,如今李临看守在刑部大牢,儿子也把此事同刑部尚书说了,等过了这个年,李临就会被斩示众。”
耳听着这话。
庾老夫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
王珺和王祯一道走出正院。
途中王珺便同人说道:“过会把这个消息遣人去同母亲说一声,这些日子,母亲因为心里记挂着这桩事,夜里还是没怎么睡好。”
“还是我去一趟吧。”
王祯接过话,笑着与她说道:“我也有些日子没瞧见母亲了。”
耳听着这话。
王珺也没说什么,自打小祯这趟回来,性子也沉稳了许多,何况如今事情解决了,她也就可以搁下这份担心了。想到这,她便同人说了一句:“既如此,我便同你一道去吧。”
这话说完,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循声看去,便见不远处有个身披灰鼠毛斗篷的年轻人正往这处走来。
那是她的三哥。
当日出事的时候,她心里曾经怀疑过三哥。
想到这,袖下的手被她轻轻收了起来,察觉到那处的伤痕时,忍不住轻呼一声,王祯听到声响,自然是停下步子,焦声道:“阿姐,怎么了?”
王祀这个时候也走到了他们这边。
听到这里的动静便也朝王珺看去一眼,拧眉问道:“七妹怎么了?”
听着两人的询问。
王珺摇了摇头,如常说道:“没什么,先前绣花的时候戳到针了。”
王祀听着这话,似是无奈,又似是松了口气,而后是同她笑了笑,温声道:“你这些日子又是管家,又要担心小祯,瞧瞧你眼下的青黑,我瞧着都心疼。”
这话说完,便又添了一句:“总算如今贼人已被抓出,你也可以放心了。”
王祯闻言,便也跟着拧眉劝道:“三哥说得是,阿姐快回去好生歇息吧,母亲那儿,我自己去便是。”
王珺见此也就没说什么。
同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便由连枝扶着往平秋阁走去,只是走得时候,余光瞥到身后的王祀,袖下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得收紧了些。
这手指上的伤,是先前连枝与她说抓到真凶的时候,留下的。
那个时候,她心里真得担心,那个真凶会是三哥。
她和三哥从小一道长大,纵然因为别的缘故,不可能再同以前那样,可她心里总归不希望此事会和三哥有关。
如果真是三哥。
祖母必定是头一个伤心的。
幸好。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