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倒好,王祈推到人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王珺接过茶自是又谢了一回,而后是从荷包里头取出一张字条递给人:“我知道二哥在姑苏有认识的人,便想请你帮我寻一个人……”她这话说完见人已打开字条,便又继续道:“我只知道此人是在姑苏行商,名唤林儒,想请二哥的朋友帮我查查他和他家中的底细,还有他……是否还在人间。”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微沉。
林儒是林雅名义上的父亲。
前世林雅母女来到长安的时候是戴着孝的,那时她也曾向林雅问起过她的身世,只是每每提及,林雅都是一副垂泪伤怀的模样,她未免人伤心自然也不好多问。
如今想想,林雅那个性子又岂会为此伤怀?她来长安本来就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要成为王家的贵女,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对于她而言可是一块拦路石。
他死了,她们母女才更方便行事。
如今林雅既然已经来到长安,周慧自然也快来了,她想让二哥遣人去细查下,一来是想打探下林雅母女近些年的底细,与谁来往过,二来是想看那个叫林儒的商人是不是真的已不在人间。
王祈握着纸张,心下虽有疑惑,到底也未做多问。
他只是朝人点了点头,口中是道:“七妹放心,此事便交给二哥了。”
王珺见他应允,心下便是一松,此事有二哥帮忙,她自然不必担心。她握着茶盏用了一口茶,等到茶香入喉,思及一事便又开口问道:“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二哥,当日表哥落马,真得是意外吗?”
王祈耳听着这话,饮茶的动作便是一顿,只是也就这一瞬的功夫,他便回道:“七妹怎么会这么问?”
王珺闻言,却不知该怎么说,太子坠马自是大事,早在出事后,天子便已着人彻查……可她也不知怎得,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她垂眼看着盏中茶水轻晃,却是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问道:“我听说那日围猎,魏王也在?”
“当日魏王的确在,还是他先寻到了太子,为了寻太子,听说魏王也受了伤,这几日还抱恙在家……”王祈这话说完,看着王珺脸上沉吟的模样,心神一凝,连带着声也轻了许多:“七妹以为此事与魏王有关?”
王珺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得与萧无珏有关,只是萧无珏的野心太大又伪装的太好,这让她不得不起疑。
因此她也只是轻声回道:“我只是想,若是表哥出事,众皇子中,魏王必定是受益最大的那一个。”萧无珏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外头都贤名在外,也是时下朝堂之中,众人以为最能坐上储君位置的那个人。
王祈闻言,却迟迟不曾说话,待又过了一会,他才搁盏道:“此事我私下会再去查探一番,只是如今陛下已了话,何况这又涉及到皇家的事,七妹纵然心中有疑也切不可与外人说道,免得再起纷争。”
这个道理,王珺自然是明白的。
倘若在她面前的不是王祈,她也绝不会如此说道,因此耳听着这话,王珺自是点了点头。所差的事已同人说了,她也未再久留,只是临来要走的时候却朝那绘着梅兰竹菊的座屏投去一眼,她总觉得好似有一道视线在看着她。
王祈见她止步便问道:“七妹,怎么了?”
王珺听着身后传来的这道声音便说了一句“没什么”,而后她是收回视线,重新提起步子往外走去。
等到房门重新被合上,却有一道身穿石青色圆领长袍的男人从座屏后转了出来,他的模样俊美,只是凤目微沉、面容淡漠,让人不敢直视。这会他便负手,透过那白纱看着外头那道朱色身影,眼瞧着人穿过小道出了院子才重新回了座位。
王祁看着他先前那副样子便道:“你上回在城门口行的事,如今朝中可众说纷纭,你也不怕你那个几个弟兄忌惮你?”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也只是淡淡道:“随他们去吧。”
王祈知他性子,便也只是笑笑给人倒茶,而后才与人说道:“你若真对我那妹子有意就该想法子,如今东宫出了这样的事,我听说宫里那几位主子的动静可都不小。”
萧无珩闻言,虽然未曾说话,只是神色倒也不似先前那样事不关己了。他低垂着一双眼摸着佛珠下的那道疤痕,想着记忆中那个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的丫头,却是过了一会才说道:“刚才她说的,你去查查。”
王祈骤然听得这一句,却是一怔:“什么?”
“魏王。”
萧无珩淡淡说了这两字,而后是取过桌上那张字条,眼看着上头的娟秀字迹,等握于手中才又一句:“我有位副将是姑苏人,这事便交给我了。”等这话说完,他也未再理会王祈,只是举步往外走去。
王祈看着他这幅模样,却是好一阵错愕,等回过神来便又觉得好笑,他无奈得摇了摇头,到底也未说什么,只是看着人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