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不对!
这套路不对啊!
之前他们一直都认为,这只不过又是一场“承包”阴谋,其目的就是让郭淡承包关税。
那么这一次就是说破天,大臣们也绝不会同意郭淡承包的。
如今整个官僚集团对于“承包”都出现了恐惧症,一听到“承包”,内分泌都会变得紊乱。
但是没有想到,这对帝商组合突然换了套路,万历直接站出来了。
这...!
真心不厚道啊!
我们才刚刚适应你们的承包大法,你们这又来一套,讲不讲道理,我们年纪可也不小了。
“陛下,这不合规矩呀!”
杨铭深急得就站了出来,先不管怎么样,反对再说。
“朕也知道这不合规矩。”
万历微笑地点点头,但似乎这已经是万历最后的微笑,突然间,他神色一变,勃然大怒道:“这不都是让你们这些人给逼得吗?朕早就说过,朕希望能够励精图治,振兴大明。”
啪!
话说至此,他突然拍案而起,然后用手指着台阶下的大臣,“可是你们这些人,却将朕的话视作耳边风。这国家拨款,治理河道,在哪朝哪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唯独你们却认为这治理河道,仿佛就是十恶不赦一般,难道拨了这点钱,这天都会塌下来吗?
哼...要是连运河都治理不了,何谈励精图治啊!”
这皇帝飙了,不少大臣下意识得就想下跪请罪,他们的套路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但丁此吕却突然站出来,直接回怼:“陛下,臣等并非是说国库不应该拨款治理河道,只不过当初王大学士曾承诺这关税足以负担河道治理,以至于朝廷答应全面执行新关税法。
如今这才过去几个月,内阁就让户部拨钱,身为阁臣怎能言而无信,倘若将来人人效仿之,先夸下海口,博得朝廷的支持,然后再要求朝廷补助,照此下去,国家财政必将陷入窘境,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万历道:“朕也并未说你们的担忧是杞人忧天,不过方才郭淡已经说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且有理有据,王大学士亦无过错,如今只是你们不相信他,但朕相信他绝不会算错得。
如今要么国库拨款给钞关治理河道,要么就将关税抵在朕的内府账上,由朕亲自来承担,其余的就不要多说了,毕竟你们吵架就还不如街边泼妇那么精彩有趣。”
郭淡听罢,双唇抿了抿,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心想,肥宅变了,变得是越来越幽默了。
但是明朝的大臣们那也是经得起嘲讽,绝不会因为皇帝的一句讽刺就去投河自杀,毕竟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脱了裤子打屁股,区区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只是没有适应这个新套路而已,一时间还真不敢往下判断。
宋景升见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便站出来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这还需从长计议啊!”
“你说得不错,此事的确事关重大,故此才不宜再拖下去,要及早决定,毕竟还有那么多百姓等着朝廷工钱啊。”
万历目光一扫,道:“你们平日里总是跟朕说,要仁政治国,要体恤百姓,怎么这回你们反倒不在乎百姓?”
此话一出,大臣们可受不了,毕竟这可是他们耐以生存的本钱,如果这个理论被万历给推翻,那么将来他们还怎么规劝皇帝啊。
这些聪明人开始绞尽脑汁。
毕竟这套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皇帝竟然要这么搞,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啊!
他们主要是在判断,这万历究竟是真想将关税收回去,还是想借此逼迫他们就范。
如果是前者,那他们就选择后者,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就选择前者,总之,不能皇帝得逞。
李植偷偷瞄了眼郭淡,只见郭淡是一脸淡定,又瞟了瞟万历,见万历已经坐回龙椅,面无表情,但是一手却抓住那椅把手,且额头上有些反光,显然是有些紧张。
一个淡定,一个紧张。
这意味着什么?
这又到底该选什么呀?
判断不出,他们又开始算账,如果将关税给万历,他们会承担什么后果。
如果他们松口,让朝廷拨款给钞关,他们又会承受什么后果。
这权衡利弊之后,他们现,这关税本就是在内阁的控制之中,他们现在插不进手,那么抵在万历的账上,他们好像也没有损失什么,反而这河道是经常出问题,而且必须得治理,那么到时他们还能够让万历拿出更多的钱治理河道,于民于国都非常有利。
因为他们一直都觉得万历太过贪婪,国家又没有什么钱,能让万历拿钱出来治理河道,那对于国家而言绝对是好事。
如果他们就范,答应国库拨款给运河,万历也没有损失什么,等于是内阁捡了个大便宜,国库出钱,内阁得利,这肯定不行。
宋景升毕竟户部侍郎,他最先算好这笔账,问道:“陛下,请恕微臣愚钝,微臣实在是不知,这关税如何抵在内府得账目上?”
万历不禁眉角一抖。
张鲸看得非常真切,又瞟了眼郭淡,现郭淡垂站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心道,原来他们是在吓唬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