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子沟东面的一座小山上,站着一小簇人,正是王一鹗、田义、赵飞将,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那两辆渐渐远去的马车上。
自郭淡来到南京,就从来没有出面跟他们打过交道。
他们表面上好像非常不屑于与郭淡见面,你郭淡只不过是一个来这里做买卖的商人而已。
但心里可都是非常重视郭淡得。
“这小子可算是走了。”
王一鹗不禁出一声感慨。
这郭淡一日不走,那他们可真是寝食难安啊!
因为在万历一锤定音之后,郭淡拥有的钱庄、信行纷纷介入钞关体系,同时郭淡手中又拥有大量的债务,整个南直隶的经济与郭淡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商人们也渐渐都以郭淡马是瞻,这让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得危机感。
郭淡是可以让这种威望转变政治力量。
好在郭淡非常知趣,解决完这些事,就马上离开南京。
这让他们心里是着实松了口气啊!
然而,郭淡的离去可不代表这事就到此结束,你的退让,并不代表我们也要退让,毕竟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交易。
田义就问道:“王尚书,咱们就这么放过他吗?”
王一鹗皱眉凝思半响,反问道:“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话可真是把田义给问懵了。
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这风头总会过去的,真正在南京做主的还是咱们,那咱们要不要秋后算账?
而王一鹗的问题就是,这笔账怎么算?
郭淡究竟哪里影响到他们?
虽然钱庄、信行介入了钞关,可名义上还是朝廷主动雇佣它们的,要解决此事,那得先把内阁搞定,这还是属于朝廷国内部问题。
但除此之外,郭淡好像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对付郭淡,自己什么得不到,而且可能又会引债务危机,以及南京还是部分人是支持郭淡的,这也可能会让他们陷入政治危机。
思来想去,好像是百害而无一利。
郭淡可真是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既没有带来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就如同那云彩,飘在天空,又大又白,存在感十足,可就是摸不到。
这令他们很迷茫呀。
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但其实郭淡是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先,当然是成功介入关税,这对于他而言,可是至关重要的,不然的话,他的贸易完全没有安全感,毕竟这是一个官本位的制度,他必须要用律法来限制官本位。
其次,完成了信行和钱庄的扩张,一套围绕运河运转的金融体系,已经是初见峥嵘。
只不过包含的业务比较少,主要就是汇款,故此并不显得起眼,但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会离不开这钱庄。
最后,他在原料生产地扎下了根。
但是这一切并非是围绕着权力在进行,他要稀罕权力,他早就入朝为官,这一切都是围绕着他的海外计划在做准备,这就是令王一鹗他们迷茫的原因所在,因为郭淡压根就没有将他们视作敌人,也不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南京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大家还是继续做买卖。
但是,这一次风波闹得这么大,不可能随着郭淡的离开而烟消云散,其实矛盾是在进一步激化,只不过转移到内阁与朝臣之间,朝廷是变得更加对立,而郭淡反而是置身事外。
现在郭淡正处于外部局势非常稳定的阶段,他趁机整顿好内部。
.....
开封府。
“来了!来了!”
“可算是来了。”
只见一群人站在在府城边界处,对着南方是翘以盼。
而南边两辆马车的出现,也令他们是喜笑颜开。
这些人正是一诺学府的老师,也就是李贽、汤显祖等阳明学派得人。
过得一会儿,马车行至他们面前,只见郭淡、徐姑姑从马车上下来。
“郭圣人!”
李贽激动的叫喊道。
“哎呦!”
这一声叫喊吓得郭淡是脚下一绊,直接往前栽去。
一只手伸出,拎住他的衣领,将他给拉了回来。
稳定住身形的郭淡,稍稍松了口气,立刻便愤怒地回过头去,朝着杨飞絮道:“你还不快放手,下回你能不能用一个比较帅气得姿势,比如说什么拦腰抱住,华丽地转上三圈,你用拎得,我又不是刚学走路的小娃,你认为这合适吗?难怪你找不到对象。”
杨飞絮冷冷道:“我只会采取最为安全手段,总比你摔倒要好吧。”
“这倒也是。”
郭淡点点头,可不敢再叫嚣,毕竟安全第一。
徐姑姑不禁抿唇一笑。
“郭圣人。”
“哎呦......!”
郭淡痛苦的哀嚎一声:“我说百泉居士,您能不能换个称呼。”
激动上前来的李贽,当即神情一滞,讪讪道:“抱歉,抱歉,我一时太激动,那...那我还是叫你郭院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