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对去崔府参加寿宴倒是很高兴的,她比较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尤其丈夫得到明确承诺,将出任简州刺史,她就是刺史夫人,可以风光地出现任何一个场合,她并不知道崔宁有染指下属妻女的坏名声,事实上,她知道了意义也不大,反正崔宁不会看上她。
她在房间里兴致勃勃地试衣服,一边唠叨不停,“老爷,让郭公子去做什么?他还不是咱们的女婿呢!他去了,我们要被人笑话的?”
“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薛勋坐在一旁恼火道。
薛勋在这里没有书房,只能坐在寝房里看书,一边忍受妻子的唠叨,但妻子说起郭宋,就让他有点忍无可忍了,“寿礼都是人家掏的腰包,要不然你去弄份体面的寿礼,我就不让他去了。”
知妻莫若夫,薛勋一句话便刺中韩氏的命门,她哪里舍得掏几百两银子送寿礼,韩氏立刻不吭声了。
其实薛勋还有更深的想法,他既不愿意把女儿送给崔宁糟蹋,也不想因此得罪崔宁,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郭宋的身份祭出来,让崔宁知难而退。
崔宁毕竟是剑南节度使,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至于像简州刺史张琼那样恶心下作,他应该懂得分寸,以后他也不会因此嫉恨自己,薛勋思来想去,这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次日午后,薛勋一家便坐马车出门了,小鱼娘作为随身丫鬟陪同的薛涛,郭宋则带着两名随从骑马而行。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崔府,崔府位于剑南节度府正对面,占地近百亩,它其实是由两座府邸组成,一个是崔宁的府宅,另一个是他兄弟崔宽的府宅,由一条夹墙小巷相连,颇有点像宁国府和荣国府。
此时崔府门前已停满了马车,今天崔宁给母亲办寿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寻觅女人,而是为了揽财,他广请柬,蜀中各州官县令,各豪门大户,就算人来不了,贺礼也必须到。
就连成都城内的各个富商大贾也收到了请柬,光成都城内就了近七百张请柬,当然是宾客盈门,财源广进,为了停下马车,崔宁特地把街道封了,整条府前大街就成了停车场。
薛勋看到这个停车的仗势,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想多了,今天宾客起码有几千人,崔宁根本就见不到自己女儿。
韩氏今天打扮得像贵妇一样,头梳云鬓,插金戴翠,身穿六幅金缕长裙,脸涂得雪白,眉毛画得像长长的钓鱼竿一样,她天刚亮就起来梳头打扮,光盘头就用了一个时辰,还有化妆、试衣,忙到中午才结束,用她丈夫薛勋的话说,她当年出嫁时都没像这样打扮过。
她的女儿薛涛却恰恰相反,素面无妆,淡扫蛾眉,头梳望仙髻,没有梳鬟,这是很普通的式,少女、妇人都可以用这种型。
穿一身厚实的青白色襦裙,再披一件小羊皮裘,脖子上围着郭宋给她的银狐皮,穿得很朴实也很暖和,不像她母亲胸前还露出大片白肉,冻得直哆嗦。
薛涛不忍,便把银狐皮给了母亲,这条银狐皮更能彰显贵妇气质,韩氏倒也不客气,直接围在脖子上,勉强遮住了胸前的白肉,让薛勋稍稍松一口气。
薛涛取了一条红色的布帛披上,倒也添了几分俏丽。
薛勋心中略略不安,他女儿是仙姿国色,就算不化妆也异常美貌端庄,气质出众,但愿别被崔宁看见了,惹出事端来。
崔府门前摆了长长一排桌子,十几名崔府官员正在登记宾客名字,接受礼单。
府门前挤满了宾客,打扮也大同小异,男子都是纱帽襕袍,腰束革带,女的则是云鬓白面,宽袖长裙,但看得出,这些都是成都的富商,浑身上下有一种掩饰不住铜钱气息。
“哟!薛使君来了,欢迎!欢迎!”负责接待客人的是崔宁的幼弟崔平,他为人活络,认识人多。
薛勋抱拳笑道:“昨天才得到消息,贺礼准备不足,只是一点心意。”
他把礼单递给崔平,崔平迅速瞥了一眼,迅速堆起笑容,“薛刺史太客气,这几位是您家人?”
“正是,我妻子、女儿和我的.......”
薛勋后面的话没说完,韩氏抢着道:“和我们的儿子。”
薛勋瞪了妻子一眼,他只得默认了,崔平笑着点点头,高声喊道:“简州薛刺史携妻儿前来贺寿——”
“几位请进府休息!”
崔平请他们进府,走进大门,薛勋埋怨妻子道:“你怎么胡说?”
韩氏嘟囔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嘛!说是儿子有什么不可以,你看看女儿哪里是成婚后的打扮?”
崔勋还想再说妻子几句,郭宋笑着打圆场道:“我们只是为了进门,言者无心,听者无意,怎么说都可以。”
薛勋只得点点头,“好吧!我去主堂坐坐,你们自己随意走走。”
这时,一名崔氏子弟上前道:“女客去西府休息,男客在东府,宴会都在东府,可以先去找好自己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