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还得我来!”
方贵既然来了,就没道理不破掉朝仙宗的护山大阵,眉头一皱,便已有了主意,忽然之间,大手一挥,那半空之中,随着他来的浩荡怨念,便在这时候纷涌沓来,像是道道狂流,汇聚入海,然后向着下方的朝仙宗涌了过去,很快便已将整个朝仙宗都淹没在了里面。
怨念与朝仙宗大阵接触,便生出了极为可怖的变化,滋滋燃烧,侵蚀着那阵光。
眼睁睁可以看见,朝仙宗那圆满无瑕的护山大阵,已经在飞快变得黯淡了下去,哪怕是有着无尽的灵息,可以时时补充,但那阵光的修复速度,也已经不如被侵蚀的速度!
而方贵自己看着这一幕,也已怒气大涨,当场就在山前骂起了街。
“朝仙宗的王八蛋出来受死……”
“你敢跑北方去找你家方老爷的麻烦,如今倒不敢出来?”
“等我打破了你的龟壳,连你洞府里的猫都给捏死!”
“……”
“……”
“长老,师尊,不好啦……”
“那太白宗的小怪物,打上门来啦……”
而在方贵引落无穷怨念,蚕食着朝仙宗护山大阵之时,或者说,就在方贵赶到了朝仙宗之前,一道神通打落下来时,整个朝仙宗上下,便已乱作了一团,无数的门人弟子,奔走哭嚎,哭儿唤女,慌乱不堪,纷纷涌着去找自己的师尊与长辈,询问这可如何是好……
而他们的师尊与长辈,则又纷涌着去找门中长老,哭喊着问这可如何是好!
这特么,说好的朝仙宗马上就可以北上,入驻仙盟,摇身一变手握重权,再调头回来与尊府谈判呢,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人家气势汹汹打上门来,并且在山前骂起街了?
“先生,你似乎该给我一个解释!”
而在朝仙宗大乱,声沸盈天之时,终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座山!
朝仙宗群峰之间,最古老的一座山,如今这座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山崖之上,泥石岩壁,纷纷扑落,出现了两只眼睛,这眼睛乃是岩石的纹络形成,看起来就像是画上去的,只是却有着一种无论怎么画,都无法传达出来的真实之意,甚至投射出来了两道目光。
而这目光,则看向了朝仙宗某座隐秘峰上的大殿。
殿中,正有两个人在下棋,一人穿黑袍,一人穿白袍,不过出奇的是,这两人皆生得一般模样,面目俊朗,满眼笑意,只是头显得有些杂乱,看起来有些落魄模样……
他们两人的动作、表情,甚至话语和反应,也完全一样。
听了那山上传来的话,便同时转头看了过来,笑道:“还要什么解释呢?”
山峰崖壁上的眼睛,露出了些冷凝之意,声音像是闷雷,响在地底之间:“先生献的三策一法,我朝仙宗已然照做了,但最终的结果,却与先生之前提到的并不一样……”
下棋的两人笑道:“你们也没有依言放我走啊,这不还是把我扣在这了?”
山底的声音沉默一会,道:“只须先生兑现了诺言,我自会恭送先生离开,而在我朝仙宗成就北域之主后,千年万年,朝仙宗都会奉先生为大恩之人,永生永世,绝不食言!”
“哈哈,少来少来!”
那下棋的人笑道:“我答应你们的早就兑现了吧,打击太白宗声誉,加入仙盟,都替你们铺好了路吧?只不过,既然咱们去招惹天魔,那就得提前料到天魔火呀,总不能只许你骂人,却不许人家还嘴,现在这局面其实也简单,你们把这天魔杀了,那便万事妥当……”
山底的声音已有些愤怒,仍强压着:“先生之前说他会被怨念缠身,却又如何?”
“他确实被怨念缠身了,不是么?”
那下棋的人笑道:“当然,我知道你已经被吓到了,不过无防,现在你虽然空有这一身境界,看着他却莫名的害怕,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无法克制他,所以束手无策,但我了解,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几个人比我了解这个小坏蛋了,如今的你,只是缺了样东西罢了……”
他说着话,两个人忽然交融,变成了一个,一半黑袍,一半白袍。
然后他起身,将身前的棋盘托了起来,送向了山峰的方向。
那一座山峰,涌现了大量的生气,像是一个活物,在凝神打量着这棋盘。
“这是什么?”
他看了很久之后,方有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托着棋盘的男子笑道:“很明显,这是一方棋盘!”
山峰又沉默了,似乎快要忍不住他的调侃,怒火即将爆。
而在这时,那男子笑着继续说了下去,道:“只不过,这棋盘与普通的棋盘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它是用先灵山上的石头磨成的,这样说,你就应该晓得它的份量了吧?”
“当真?”
山峰之上,忽然滚落无数岩石,像是这座山峰在激动。
山上有藤蔓蛇一般生长,探了过来,飞快的将这棋盘给夺了过去。
良久之后,山峰之下,声音沉沉响起:“他若死,先生便是朝仙宗大恩人!”
“他若不死,先生便也只能永远留在朝仙宗了……”
下棋的男子闻言却笑了起来,道:“你们可真会为难人,我回去还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