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出庭,但是他没想到原本准备的腹稿大都用不上,因为他低估了曹云,准确说他低估了律师。
小郭说明过程,证明小茹证词:全家桶藏枪为真实证词。
曹云的问题脱离小郭的掌控,曹云问:“郭警官,是因为我的坚持,所以警方才同意协同调查的吗?”
小郭:“是的。”
曹云:“是因为我的分析,警方才能追击到虾米大厦21层的吗?”
小郭:“是的。”
曹云:“是我现可疑人员的吗?”
小郭:“是的。”
曹云问:“那你做了什么?”
小郭愣住。
曹云面向陪审团:“一个小姑娘,孤立无援。假设,假设我没有调查到真相,那么结果会如何呢?她真诚的证词就会成为指证她的武器,会认为她拒不认罪,从重处罚。法庭会认为她胡搅蛮缠,不接受其证词。且不说她雇佣我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很明确的说,我能追击到虾米大厦21层,也是存在很大的偶然。因为偶然才让她的证词取信于人,这让我非常后怕。”
……
曹云:“小茹,你认为枪可能是真,可能是假后,有没有想过向朋友们求助?”
小茹回答:“他们不信我。”
曹云:“为什么不信你?”
小茹:“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相信我。”
曹云看证人席:“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王老师点头:“是的。小茹……怎么说呢?在案之后,我一直在想小茹到底干过什么坏事?反过来看,很多男生都干过类似的事。我们很容易理解男生在叛逆期,想做一些吸引别人注意,或者是特立独行的行为。但我们无法去理解女生的这些行为,作为一位女老师,我没有尽职。这里必须说一句:对不起。”
“王老师客气了,你为人师表我们都知道的,小茹告诉我,你是她最尊敬的一位老师。”曹云不等王老师回应,接着问:“王老师,以你的了解,小茹没有求助的渠道?”
王老师回答:“求助渠道肯定是有,但是客观上来说没有比较适合的求助对象。”
曹云看小茹:“你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呢?”
小茹回答:“我考虑过报警,不过我考虑万一是一把假枪怎么办?警察兴师动众,结果是假枪。那学校会怎么看待我呢?会不会认为我现在都胆敢报假警?”
曹云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小茹回答:“说实话,我也不信全家桶能吃出一把真枪。警察肯定也不信,不会有人相信我的。”
曹云面对陪审团道:“这个问题我们刚才已经提过了,没有人相信全家桶会吃出一把手枪。”
……
曹云:“检控官,在案之后,五名涉案人员没有被刑拘,没有走保释候审的程序就让他们回家。是不是?”
九尾回答:“是的,我是综合考虑……”
曹云打断:“请问,是不是还为他们请了司法心理辅导。”
九尾:“考虑到他们是成年人……”
曹云:“我现在问一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如果没有我直接介入,甚至威胁起诉你们,你们会对这五人立案调查吗?”
九尾:“会,不过……”
曹云:“不过?”
九尾道:“不过我们会先听取心理辅导师的说明和意见后,再走司法程序。法律精神……”
曹云:“他们人多,所以需要保护。我们人少,不需要保护?”
九尾:“他们涉嫌的罪名不一样。”
曹云:“笑话。我问你?”
九尾无法回答。
曹云面对陪审团:“我的当事人一开始就被检方和警方当作罪犯对待,在没有经过法庭审判的情况下,就被当做杀人犯对待。没有心理辅导,没有专属律师,只有可怜巴巴的法援派遣的一位连字都看不清楚的老律师。这位律师他现在躺在病房里,准备接受心脏手术。”
曹云:“法律讲究公平公正。纵观本案公平何在,公正又何在?”
……
曹云:“从证词和证据中我们可以看出,小茹在高中一年半的时间,从未伤害过任何同学。从未打扰过任何同学的学习和生活。小茹在大家眼中特立独行,为什么?我这里有一份初中和小学老师开具的证词,在他们眼中,小茹是一名乖巧,懂事,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为什么上了高中后,小茹就变得特立独行呢?”
曹云:“小茹小学时候,她母亲离开了她。因而她遭受了父亲长期的家暴。她默默忍受,她知道最少父亲在没喝酒的时候是爱她的。甚至在父亲因为家暴坐牢的时候,她仍旧写信鼓励她的父亲。可是小茹没想到,她的父亲在出狱后也抛弃了她。”
曹云一指听审席:“说的就是你们。”
案件不公开审理,听审席只有几个和案件有关的人。听审席上小茹父亲站起来,向大家长鞠躬,小茹母亲则低着头不停哭泣。两人没有反驳的动作与言语。
曹云道:“在父母都抛弃了小茹后,小茹踏入了陌生的高中。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在意她。她渴望温暖,渴望被关怀,于是她开始特立独行。因为只有这样,老师才会和她单独谈话,让她感觉到还是有人在乎她。慢慢的,大家都认为她是个坏女孩。开始疏远她,远离她。她背负了她这个年纪本不应该背负的一切。”
曹云擦拭掉眼角因为感伤而流下的泪水,现场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