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锦屏香帐,烛火摇曳出一双恩爱的鸳鸯影,伴随着低哑的私语。
萧氏不知道,她脸红心跳,视线随着床顶吊着的鎏金香球不停晃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单纯地想看她,还是看他正喜欢的地方?萧氏想知道答案,但她注定问不出口,白日里再强势,再同情心疼,到了晚上,夫妻敦伦,他都会成为她真正的天。
事毕,萧氏靠在丈夫怀里,前所未有的餍足。
眼皮沉,就在萧氏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传来男人幽幽的声音,“纤纤,万一,我眼睛……”
萧氏睡意陡去,没等陆嵘说完,她便飞快按住他唇,“咱们顺其自然,不许你思虑太重。说实话,针灸有用,对你对阿暖来说都是好事,你可以看见咱们乖巧可爱的女儿,阿暖会得到爹爹更细心的照顾,我就不一样了,已经过了十五岁最好看的年纪,现在人老珠黄……”
“二十二就叫人老珠黄了?”这次换成陆嵘捂她嘴了,哭笑不得,单凭手感,他也知道她绝对不老,比吃到口中的豆腐还嫩。
“反正没有我刚嫁给你的时候颜色好。”萧氏不高兴地移开他手,往里一翻,背对丈夫躺着。女儿家,十五六岁花样的年纪,如今她都是孩子娘了,丈夫眼睛真好了,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吸引了怎么办?如果他见过她的十五岁,至少还有个比较,偏偏他没见过。
“放心,不管你是不是最漂亮的,在我心里,谁都没有你好。”陆嵘重新将人圈到怀里,亲她脸颊。但这话不是萧氏最想听的,她不高兴给他亲,继续往里转,她转陆嵘就追上去,闹着闹着,夫妻俩又搂在了一处。
次日早上,夫妻俩都起晚了……
陆明玉一个人待在房中,忙着做最后的准备,倒没有觉父母昨晚又恩爱过头了。忙完去请安,见父亲神采奕奕似青柏俊逸,母亲面若牡丹眼若秋水,陆明玉只当夫妻俩对她抱了太大的期望,忽然觉得肩头有千钧重。
是她给了父母希望,万一不行怎么办?
陆嵘之前确实心中忐忑,但昨晚从妻子那里得到了莫大的支持,此时平静了许多,饭后欲带女儿去他的书房。
陆明玉与母亲对视一眼,上前牵住父亲的手,小声道:“爹爹去我那边吧,你这边有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放心,万一她偷听怎么办?”她一直都厌恶墨竹,不用装父亲也知道,求了不知多少次希望父亲赶墨竹走了。
“阿暖,不许胡闹。”萧氏低声斥责女儿,仿佛她很信任墨竹似的。
陆明玉哼了声,甩开父亲的手。
陆嵘无奈地笑,对着女儿道:“好,就去阿暖那边。”
女儿行事稳重,陆嵘就会把女儿当重生的大姑娘看,女儿撒娇耍小脾气,陆嵘顿时忘了女儿重生的事,只把女儿当七岁小姑娘哄,因此陆明玉为墨竹使小性儿,陆嵘并不介意,反倒觉得女儿率真可爱,毕竟陆明玉不曾恶意说过墨竹坏话。
陆明玉却没有小心思得逞的满足感,她也挺无奈的,朝母亲苦笑,要不是父亲糊涂留着墨竹,她至于这样吗?
萧氏揉揉女儿脑袋,一家三口去了陆明玉的梅苑。
针灸的银针早已备好,萧氏在书房门口守着,陆嵘盘腿坐在榻上,陆明玉跪立在父亲身前,神色凝重的替父亲针灸。她记性好,上辈子从葛神医那里学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回来与父母说明后,每天陆明玉都会抽出时间反复练习,确保下针无误。
“爹爹疼吗?”
屏息凝神在父亲左眼晴明穴上落下一针,陆明玉紧张地问。
“不疼,阿暖放心下针,不舒服爹爹会告诉你。”陆嵘闭着眼睛,温和地鼓励女儿。
陆明玉本能地点点头,继续下针。
全部扎完,陆明玉浑身出了一层汗,并未做什么力气活,她却觉得浑身无力,跪坐在父亲对面,忐忑地看着父亲身上的针,“爹爹,每次针灸要等两刻钟才能取出来,当时你双眼失明二十三年,葛神医说可能需要两三年才能恢复,今年爹爹才二十五,顺利的话,也许明年此时就能看见了,只是这一两个月多半没有太大效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亲盲了太久,治起来亦无法一蹴而就。
陆嵘不便开口,朝女儿笑了笑,表示没关系,他等得起。
女儿忙完了,萧氏走过来,盯着丈夫看了一会儿,她低头,用力抱住自己的乖女儿,眼神说不出的温柔,像看世上最珍贵的宝物,“阿暖,你就是我跟你爹爹的福星,娘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么聪慧孝顺的好女儿。”
“那也是因为爹爹跟娘生得好,教得好。”陆明玉靠到母亲怀里,疲惫又感激地道。
或许父亲有他自卑糊涂、识人不清的缺点,母亲庶女的身份也让很多人轻视诟病,可这是生她养她的爹娘,他们竭尽全力对她好,那么不管一辈子还是几辈子,不管之前受过多少委屈多少苦,陆明玉都想好好地回报二老。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