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下了山,和卫敬一般,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成了酒友。一路南归一路喝酒,而且在这一路上,卫敬给徐江南说了许多关于九品的心得,着实让徐江南开了眼界,虽说两人同为九品,但徐江南终归是半路出家,比不上卫敬三十多年的修行,再者卫敬又在卫家剑阁遍览各类秘籍,对于真气平素的运行比上他还是要高端不少,他只是依葫芦画瓢偷学了几招,所以往常与人对招,他只有一往无前,如此也就从气势上压倒对面,要是剑术比不过,气势上还不行,直接送死得了,而徐江南是初生牛犊,武道不深,所以在某些东西上有另辟蹊径的看法,例如卫山卫大侠在五台山上的剑印,徐江南说那剑痕或许是一剑而至,而不是数剑,前者刚提出这番观点的时候,卫敬还是一笑,等徐江南说那些痕迹无论长短、深浅几乎都是一般样子的时候,卫敬又开始沉默了起来,思索着这条想法的可能性。
这一日,两人又是就着篝火喝酒,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卫澈。
在卫家,跟这两兄妹交好,真正相处时间长的,估摸着也就这个二爷。从小到大,在两人年纪小的时候,卫敬年岁也不大,加上一身功夫,也是卫城俊彦,天生好玩,成天带着两兄妹满卫城的跑。就算后来破境失败,自抛自弃,两兄妹倒也时不时会过来陪着这位二叔,知道后者心情不好,于是只是陪在一旁呆。但哪怕只是乖巧呆,也让这位二爷心生感动。
徐江南想起很久没有得知卫澈的消息,顺口问了一句。
卫敬倒是笑了笑,说卫澈这会想方设法上个八品。
徐江南愣了愣,卫敬径直说道:“被刺激到了,你就算了,在西夏搅的风生水起,就连现在西夏朝廷,都得仰仗于你,但你好歹是移花接木上来的九品,这份机缘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他心里还算能接受,但那方家的少主,走了一趟北境,一身八品不说,据说都已经有上九品的迹象了,他能不被刺激到?方卫两家暗地里都争了几百年了,旁的不说,就说这近百年,先是我上八品,压了方家一头,可我九品破境失败,然后被方轩压了一头,再到现在的卫澈,方云,以前的卫家还好,家里少说也有几位九品的客卿能撑场面,可百年前的大战,阴阳教倒是留下了几位宗师的尸体在卫家,可同样,卫家一样元气大伤。
这种伤筋动骨的事,百年来想要恢复元气着实太难,当然,不止我卫家,方家也一样,不然也不会只是暗地里争锋。但现在不一样了,卫澈成了西夏的异性王,原本西蜀道我卫家的话语权本来就高,现在更是名正言顺。方家倒是不敢对我卫家如何,可卫家要是在江湖里被方家压了一头,卫澈这个年轻家主压力也大,江湖里,谁看你官职?不都是看武功?”
卫敬饮了口酒,笑着说道:“这还是只是江湖上的,还有卫家,大哥虽然将一个完整的卫家给到了他手里,但也只有一个框架,一地的烂摊子。不然就光卫家那个空架子,能守住那卫家剑阁?”
徐江南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说到剑阁,我在剑阁
内遇见了两位剑道宗师,但瞧着样子,似乎不是卫家人。而且剑阁似乎不像传闻所说的那般。”
卫敬点了点头说道:“不是,其实不光是你,我也想知道,但从我记事开始,卫家的历代家主也只是说这两位守阁人也只是听命看护剑阁,卫家没有那个牌面,也没有那个权力指挥这两位,但我卫家的老祖宗卫山似乎跟两位老剑客有过一些渊源,卫家生死一线的时候,两位守阁人会出手,护我卫家。至于其他,我也不太知晓。不过从我知道的算起到如今,两位守阁人只出手过三次,一次便是百年前的阴阳教西进西蜀,第二次便是二十年多年前的时候,也是阴阳教,第三次便是前几年因为你。
这是我所知的唯一一次因为某个人出手。
至于你说剑阁不似传闻,是不是想说剑阁内的书籍并无太多武林心法?”
徐江南用木棍挑了挑篝火,饮了口酒又点了点头。
卫敬笑了笑。也是饮酒。“我起先入剑阁的时候,也是觉得剑阁遍地武林心法,但等我从三楼看到五楼,尤其四楼五楼这两层。百家云集,有佛道,有法家兵家,就连儒家阴阳术都有,甚至说越偏越少涉及的书籍都在上层。”
徐江南不解其意。
卫敬瞧着后者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双手抱着后脑勺微微后仰看着星空说道:“我以前跟你一般,想不通,这半年走的地方有点多,反而想通了,在武林,当然是心法重要,但对书生士子来说,就是治国之道,要么就是济世之论,而这些,剑阁都有。上下跨越几千年,不夸张的说,只要你想知道的百家思论,我卫家的剑阁都能找到,至少都能找到影子,不管是武道的先驱者,还是各家术论的先驱者,这些书籍当中都有记载,有些可能连名字都没留下,但是心血留下来了,这个才是传承,才是青史,想通了之后,才觉得卫家的担子重,我一个江湖人,能救多少人?但是那些书,出一个大才一个侠客就能救万民。”
徐江南望着星空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