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侃没有多说,只是抓起旁边石桌上的报纸递到孔祥熙面前,然后又将报纸翻到了头版,最后指着头条说:“爸,你先看这个!”
孔祥熙接过报纸,拿出老花镜慢条斯理的往鼻梁上戴。
孔令侃便不耐了,劈手夺过老花镜,一下就给戴上了。
“你这孩子,急什么嘛。”孔祥熙嘴里嘟嚷了一句,却毫无办法,再然后,孔祥熙的目光便落到报纸上,然后心下便猛的一震,再说不出话来,徐锐这家伙,竟然要面向全国公开拍卖持有的包头茶贸公司的五百万股份?
不等孔祥熙看完,孔令侃便急声说:“爸,晋绥那可是我们老孔家的地盘,这么大一块肥肉可不能便宜别人,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们都必须把这五百万股份给吃下来,爸,你不会不知道,这包头茶叶贸易公司那可是一只下蛋的金鸡呀。”
“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包头茶叶贸易公司是金蛋,呃不,金鸡。”孔祥熙连连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说儿子,你能不能先让我把这篇文章看完?然后咱们父子两个再坐下来好好唠唠?”
孔令侃没好气道:“那你看得快一点。”
“行行,快一点。”孔祥熙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再次看起这篇文章。
文章是大公报的席记者老刀撰写的,措辞严谨、笔锋有力,行文老到,不过这些都不是吸引孔祥熙的地方,最吸引孔祥熙的还是文章本身,或者说文章中所提及的内容,他一下子就被徐锐搞的这个公开竞拍给吸引住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拍卖还可以这么个玩法?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徐锐不仅打仗厉害,玩起商业也这么厉害,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全才啊!可惜大女已经出嫁了,二女又顽劣不堪,不然孔祥熙真想试试,是否可能将徐锐招为女婿,要是能够有徐锐这样的女婿,就足可以保孔家五十年屹立不倒!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片刻之后,孔祥熙便看完了文章。
“爸,怎么样?”孔令侃急切的说道,“你赶紧以国民政府实业部长的名义,给包头的那个竞拍秘书处一个电报,然后再跟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打个招呼,就说包头茶叶贸易公司的这五百万股份,我们老孔家全吃进了!”
孔祥熙苦笑道:“儿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孔令侃哂然道:“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而是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在晋商这个群体当中,我们孔家的底蕴虽说不如乔家、侯家、陆家,但是说到实际影响力,他们三家加起来也未必能比得上我们孔家,我们孔家要吃进这五百万股份,谁敢跟我们抢?”
“这就不是晋商的事儿。”孔祥熙没好气的说道,“晋商现在早已没落了,就整个中国商界而言,早已经没啥影响力,乔家、侯家还有陆军又算什么?什么百年老号,你老子我压根就没把他们放眼里,真是的。”
“不是晋商呀?”孔令侃愣了一下,又道,“那又是谁?难道是虞洽卿?杜月笙?或者说大舅?”说到这,孔令侃忽然猛的击了下掌,笃定的说道,“是了,一定就是大舅,就眼下的中国商界而言,也就大舅能跟你掰下手腕。”
孔令侃的大舅,自然就是宋大公子宋子文了。
孔祥熙摇头道:“你大舅财力雄厚,的确是你老子的劲敌,不过,就包头茶叶贸易公司这个事,你大舅还真不是你老子的对手,因为不管怎么说,你老子都曾经是晋商领袖,绥远省毕竟还是咱们晋商的地盘,你说是吧?”
孔令侃便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道:“这也不对,那也不是,究竟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察哈尔独立团的团长徐锐。”孔祥熙道,“我跟你说,这家伙可不是个善茬,不要说你老子我了,今年年初,你大舅去上海调停孤军营大闹租界的事情时,都被徐锐扣为人质了,你难道忘了?”
孔令侃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他每天那么多事要忙,谁记得这个?
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孔令侃点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孔祥熙又道:“徐锐这家伙,就连你小姨夫和大舅的账都不买,又怎么可能买你老子我的帐?你让我强购包头茶贸公司的五百万股份,这不是为难我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