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放心,小人理会得。”
庞雨又打量了一下何仙崖,两年前他虽然识字又有头脑,但买不起编制,只能当个帮闲,如果不是那一棒,现在肯定还在跟着焦国柞,为了一个比较钱粮的差事打烂脑袋,谁要是说他能当副将衙署的承房司隶,半个衙门都要笑掉大牙。
但实际上除了在时报社有点敷衍外,何仙崖在各个岗位上都干得很好,即便是现在的承房,也整理得焕然一新。
“三弟可知桐城那边的故旧最近如何?”
何仙崖迟疑了一下,许多桐城县衙的人想要投靠庞雨,都找到他的路子上,庞雨问的这句话似乎有多重意思,可能是给他一种变相的补偿,也可能是一种警告,或者兼而有之。
他看看庞雨脸色道,“唐为民和阮劲都来过安庆,也是宿松大捷后,他们有个投靠之心,想从小人这里寻个面见大人的机会,小人告诉他们等大人回桐城时看有否空闲。”
庞雨嗯了一声道,“所谓故旧,就是咱们都了解他们,所以有些人可以用,有些人可以再等等,以你对阮劲的了解,你觉得他适合干点什么?”
何仙崖埋着头考虑片刻道,“江帆管着暗哨司,但都在江南办事,安庆本地反而无人主持,此番大人去湖广剿贼时间恐怕不断,安庆还需有人主理暗哨司。阮劲对衙门市井皆精通,似可在暗哨司谋一职位,这是小人浅见。”
庞雨笑笑道,“既要看顾安庆,自然离不了暗哨司,你方才说的也颇为贴合,阮劲既然有投靠的意思,让他到暗哨司办事,安庆地面上他熟悉,先当个百总等次,负责反谍局。”
“属下代阮劲谢过大人抬举。”
何仙崖抬头看了看庞雨,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已经略过了唐为民,何仙崖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也不敢追问。
庞雨仍看着远处变成一个小点的漕船,“熊大人的行期有没有变化?”
“仍定在初七,广东兵在收拾行装,还想问我们要些马,说是要练骑兵,小人看他们不过是想要畜力罢了。”
“好马给他们也是浪费了,驽马可以给一些,毕竟熊大人还是能办事的。”庞雨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气,“此去襄阳一千多里,守备营第一次外调征战,咱们的预备也要更充分些。”
“属下在两个幕友那里打听到,熊大人已经找到一个秀才,此人曾被掳入八贼营中,之后又放回,现在受熊大人之命,又去八贼营中谈招抚。”
“你是说他是从八贼营中逃出,现在却还能进八贼营中谈招抚,这个秀才必定与其他被掳的人不同,本官敢说他平时便与八贼有往来,甚至是生意往来。”庞雨思索着道,“去打听清楚这个秀才的名字。”
何仙崖赶紧应了又道,“若是真的招抚了,咱们千里迢迢赶去岂非扑一个空。”
“便是扑空了,行军千里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些消息不要传给各房各部,仍按原计划准备。”庞雨摩挲着下巴,“八贼欠着安庆血债,老子不会让他招安成功的,召集赞画室、兵房、户房还有陈如烈午后在二堂议事,骑兵司应预备好先行出,各房抽调人员也要做好随时出的准备。”
“就是那文书队,说吴达财去了搞随军操练,这两日镇抚队的考评出来了,有七成不合格,吴达财交来呈请,要把这些人全部汰换,队中有些纷乱,连随军剿贼的主官都未定下。原本文书队还要往各房、工坊、墩堡派文书官,眼下连军中都只够小半,到处都缺人,剿寇再一征调,留在安庆的就没人了,还需尽快安排人到位才是。”
“不合格的自然该换,咱们宁缺毋滥。”
何仙崖低声道,“那文书队定哪位主官随大人剿贼?”
他问完就安静的等候答案,吴达财像大闹天宫的猴子,侯先生像维持旧有秩序的玉帝,文书队最近闹得鸡飞狗跳,各房每天都可以看到热闹,庞雨就在后衙,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从未出来干预。
随着汰换的开始,文书队一切事务都要打乱重来,又处于大规模人员变动的关键时刻,此时带走一个主官,可以让文书队安静下来,随军的主官能跟在庞雨身边,这算是一个优势,但留在安庆的人,却掌控了人事权,何仙崖能大致猜到庞雨心意,也不敢贸然提出人选建议。
只听庞雨的声音道,“让侯先生随军吧,文书队在安庆一应事宜,由吴达财主理。告诉他按照军队、衙署、工坊和墩堡的顺序,尽快配齐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