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孤光眉间微跳。
裂苍崖掌教留下的手札?
倘若九山七洞三泉果真是这渊牢禁锢大阵的缔造者,那这手札里多少也该留下些蛛丝马迹——还未得道的徒弟们尽数受了重伤,且一同落入了这毫无生机的黑暗地界里,掌教大人就算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当然也该为后辈们谋条生路。
也许……这渊牢里唯一的出路就在那里头。
然而秦钩的下一句话,却让幻术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师叔留下的东西……肯定厉害得不得了。”昏黄的火光又打转回了县太爷跟前,心虚不已地停在了最让他安心的小身边,“哪知道我成了这副模样后,不小心再碰了一下……那手札就化成了飞灰。”
明知是自己的一时莽撞,才让那么珍贵的宝贝化为乌有,然而从小就习惯了一旦认错必然会挨揍的秦钩,向来是愈心虚愈犟嘴:“那玩意真是不经烧……怪不得祁师兄也把它扔在旁边,没拿它来救命……”
秦钩在解释之余,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斜了眼,往数步开外瞄了瞄。
那里盘腿坐着个身形修长、看起来也不过是弱冠之年的裂苍崖弟子,即使身处危境,肉身中的死气也在伺机待,可他眉宇间依旧透着股淡然之气,显然比起身边的其他师兄弟都要安然得多。
还好还好……祁师兄还没醒。
秦钩暗暗松了口大气。
“你家师兄没有用手札上的术法来救命,偏偏把这宝贝‘丢’在了你的眼皮底下……裂苍崖掌教既然把手札交到了你们师兄弟的手里,若是不用,便是对不起他老人家……你当然不能视而不见了,是不是?”殷孤光啼笑皆非。
昏黄火光的中心,骤然有赤色一闪而过。
“嘿嘿……掌教师叔曾经跟我说过,师父的弟子们大多已不在山门里,他老人家身边如今也只剩了我一个正经徒弟……要是我愿意,是可以随意翻阅裂苍崖的所有术法记载的……”
秦钩这有气无力的争辩之语,实在有些越描越黑。
天可怜见,若不是他这个凡世赌徒几乎要烦得山门里所有弟子了疯,裂苍崖掌教也不会想出这么个迂回的法子,想要凭着数代以来积攒下的无数精妙术法牵绊住这个多动的师侄,让他不要毁了裂苍崖多年的清静。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比起修真界那些个复杂难懂、比天书好不到哪里去的术法,秦钩还是更喜欢他随身带着的六枚骰子。
就连这本在祁师兄身上待了不过半天、就惨遭烈火所焚的手札,也是因为秦钩在这无人可说话、安静得令人指的黑暗里实在无事可做,才摸摸索索地在祁师兄脚边捡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