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开尸体的碎块,安争嘀咕了一句真是有毛病,转身就走,没有去救躺在半间屋子里奄奄一息的聂擎也没有去救躺在院子里奄奄一息的飞千颂。
“离开燕城吧,这是你们的选择。”
安争离开的时候,背影显得有些冷漠。
聂擎躺在那看着安争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流着泪看着自己的女人,忽然之间明白了安争的冷漠。安争可以为了朋友两个字而做出违心的事,但那已经是他的底线。当自己选择了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失去什么。
而这种失去,也许是永久性的。
安争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比如今夜的杀人,既然已经开了杀戒,那么索性杀他个天翻地覆。
清宁巷,一个名字特别安宁的地方,事实上这里也确实很安宁。自从这里出了一位在白胜君手下做主管燕城城防的将军,这条巷子就更为宁静了,因为巷子口整天被十来个亲兵守着,任何人不准随便靠近。
因为被管制的太厉害了些,以至于这巷子里本来住着的人家都陆续搬走,就更为安宁了。这位将军最喜欢的也是安静,他回家之后必然要睡觉,因为值夜确实很辛苦。回家睡觉的时候,整个宅子里不准有一丁点的声音出。为了保证这份安静,他府里的下人在将军在家的时候,一般都是光着脚不穿鞋,而是包着最软的棉布。
一开始大家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忽然有一天将军大人大雷霆,说是有一种嘶嘶的声音吵的他睡不着觉。可是整个府里都没有这种声音,谁敢说话?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
将军的怒火几乎烧了整个院子,他在府里咆哮如雷,下令严查。
最终府里确实没有这种细微的嘶嘶的声音,后来管家派人把清宁巷里所有人家都要查一遍,最终查到,这条巷子里只剩下一户人家,男人出去做工了,女人独自一个人在家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那嘶嘶的声音,只是喂奶的时候孩子吮吸的声音。
隔着三座院子,吵的将军睡不着觉。
将军暴怒,管家当然难辞其咎,立刻派人去了那户人家,将这家的女主人和孩子一起装车直接扔出了燕城。男主人回来之后找不到老婆孩子,别的东西什么都没少,这条巷子里又只有他家和将军府了,所以他找上门客客气气的询问知不知道自己老婆孩子的下落,那管家一听说那家男主人回来,二话不说让人乱棍打了一顿。
也许连管家都没有想到,他只是因为被将军骂的狗血淋头而有些恼火,下令打的时候也觉得把握了分寸,结果男人被丢出城外后没多久就吐血死了,郎中看过之后说是打伤了脾脏,神仙也救不回来。
这件事后来闹的沸沸扬扬,这位将军被宁小楼责令闭门思过一个月......一个月后,这件事也就被人淡忘了。那位犯了事的管家被将军骂了一顿,然后赏了一堆金银财宝,在大牢里关了三个月之后被放出来,继续做管家。
自此之后,这清宁巷子里就只剩下一家将军府。
将军很大,老百姓很小,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谁也没有去过那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会怎么样带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生活。她失去了自己的家,身无分文,连衣服都是单薄的。从自家虽然很小但暖暖的屋子里被人抓出来直接丢在城门外,寒冬冷冽,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裹在孩子身上,一个人蜷缩在城门外瑟瑟抖。
城内就是燕城的繁华世界,城外呢?
这个女人并没有死,孩子也好好的,现在已经五岁,母亲准备把他送进学堂开始读书识字。其实孩子已经学了不少字,有很多人教他,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这母子二人,是被方坦之捡回来的,放在白胜书院里,后来这女人进了缉事司做了一个保管档案的文职。安争很喜欢看档案,缉事司里的档案就是一个世界。在这些档案里他可以看到很多人间悲喜,看到很多人性里藏着的东西。
此时此刻,安争就站在这位将军大人的门外。如果知道今夜生了什么的人,一定会感到好奇,为什么安争会在这个时候站在将军府门外?这位将军大人和今夜进城的那些战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争还特意换上了一身缉事司的官服,孤身一人走到巷子里。守在巷子口的那十几个亲兵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挂在墙上,人都活着,但也动不了。
走到将军府门口,安争很认真的敲门。
打开门的是一个青衣皂靴的下人,将军大人正在睡觉,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那简直就是找死。因为巷子口有人留守,所以若是蔚然宫里有旨意或是某位大人物到来,必然已经有消息先一步回到府里,可是这位大人却来的如此突兀,让这个下人有些迷糊和愤怒。
但,那身缉事司检事的官服毕竟在那穿着,他不敢得罪。
“您找谁?我们将军正在休息,不太方便见客。”
“哦,我是来找你们管家的,他叫宋大彤对吧。”
“是,您找他有什么事?”
“小事。”
安争说了两个字随即自己推门走了进去,门吱呀的响了一声,对于爱安静的人来说那是何等的烦躁?听到吱呀一声门响,就守在院子里的管家宋大彤皱着眉跑过来,脚上包着的棉布让他即便在奔跑的时候也不会出任何声音。
“你怎么回事!啊......这位大人,请问您是来求见将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