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争一阵苦笑，我天生就该背负那么多？

方坦之的声音变得弱了些，显然那留存人世间最后的一点点气息也要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安争对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先生离去如此的伤感。

“宁小楼是个有大志向，大野心的人，但他性子犹豫不决，内心充满畏惧，不断否定自己，而且又学到了太多的权谋之道，所以他的成就也就止步于宁小楼。”

方坦之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凝聚最后的力气。

“接下来的话我会说的快些，没想到人死之后气息散的居然这么快，是一生感知天地，天地却不留我......简单来说，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汲取力量，那么你永远也不会成为摆脱仙宫束缚的那个人。宁小楼一直想做到这一点，奈何天赋和毅力都差了些，纵然家学再深厚起点再高也无济于事。”

“那天你感知天外天，是我把你打下来的，因为太早了，太早太早了。若不是被我察觉而是被仙宫之人察觉，他们立刻就会把你抹杀掉。我把自己的那一点点感悟强行塞进了你的身体里，你需要慢慢适应，毕竟那不是你的，尤其是感悟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还在天地间，还在人间界，你再挣扎又有什么用？仙宫之不可战胜，其实就是因为仙帝早就已经超越了在人间界汲取力量的那个层面。不然的话，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人间界也早已经被吸的废了。”

安争脑子里嗡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又出现了那个已经废弃了的星体的画面。

“没错，你看到的，就是一个废弃的人间界。”

方坦之的声音显得那么萧条：“当初我现这个的时候，吐血很久，心里疼的几乎难以入眠。每当我想到如这个人间界一样的一个人间界，所有的人还有其他生物都被吸成了毫无生机的粉末，心里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

“我猜着，我们所在的人间界也是这样的一颗星体，可能也是那样巨大的一个球，或许是方的或许是长条的，但不管形状如何，构成应该是一样的。仙宫的人为什么强力的控制着人间界？就是因为人间界只不过是他们汲取力量的一个药田罢了，每个人，每头妖兽，每一株植物，对他们来说都是药草。”

“那个已经废弃了的人间界，应该是灵气枯竭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所以才被放弃了。曾经也许繁花似锦，人织如潮。但是你想想，莫说仙帝级别的至强者，就算是仙帝之下的仙尊，一个人掌控的力量之强大足以毁灭一个人间界，一个人间界又怎么可能养的起来那么多强者？”

“所以说，我推测仙帝级别，甚至仙尊级别的人都开始不再以人间界来汲取力量了，而是那些灵气充沛但却没有人类修行者或是其他东西修行的球体来吸收力量。每一天都在汲取吸收，天长日久年复一年，一个那么庞大的球体就被吸废了。”

“你要想战胜仙宫，战胜仙帝，就必须跳脱出去。就算你还在人间界，但吸收的不是人间界的力量，他们就现不了你的成长。摆脱仙宫的监视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疯狂的野蛮的不要理会任何人和事的成长。你背负的那么不懂，必须学会孤独。你不要想着带着你的每一个同伴一起变得强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连你自己成长起来尚且不能保证，怎么可能带着所有人一起成为摆脱镇压的强者？我所有的感悟都给你了，这个天下的未来也是你的了，我从来不相信宁小楼可以创造一个公平的世界，但我愿意为他而死，是因为......他救不了整个世界，却能救一方水土。”

声音戛然而止。

安争啊的喊了一声，整个人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

“咳咳......缓一口气，缓一口气而已，说了这么多已经很累了好不好。”

方坦之的声音像是笑起来，有些揶揄。

“想不到你这个我门下入门最晚的小家伙，居然对我也依依不舍。”

安争深吸一口气：“你不要说了，现在把最后一丝气息融进我的血培珠手串之中，我可以保你这气息不散。到我可以纵横地府的时候，把你的命格给你拉出来重塑肉身！”

方坦之似乎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也罢，暂且信了你，万一你真的做到了呢。”

安争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培珠手串里有什么东西进来了，但是太细微，瞬间就进入了药田之中。

“你倒是自己会选地方。”

“安争......你自带药气这么浓郁的药田，为什么不治自己？我把你从窥测天外天的时候打落下来受伤那么重居然还跑去参加晋选之战，而且坚决不用药田来治疗自己，为什么？”

“因为我要让我的肉身适应各种伤害。”

安争的回答简单明了。

“鬼知道我以后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受什么样的伤。”

安争再次深呼吸，白茫茫的那种幻象消失不见了。他还站在院子里，整个人好像石像一样。师兄师姐们关切的看着他，谁也没有离开。

“你怎么了？”

杜瘦瘦拉着安争的胳膊问了一句。

“我刚才......咳咳，看到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