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幅图,那几个官差抽出刀走到紫萝身前,把长到架在紫萝的脖子上,另外还有一个官差手里拎着一条很粗的锁链。紫萝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奈何没有人信他。
“现在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了......他帮了这个老妇人,但是却被讹诈。而那些被他教训的恶徒跑去找了官差,恶人先告状。结果为了要钱,老妇人的儿子和家人开始和那几个恶徒勾连起来,应该是在说......是紫萝打伤了那个老妇人,而那几个恶徒反而成了路见不平的英雄。”
下一幅图,紫萝有些麻木的站在那,而那几个官差也伸出了手。画中,围着的数不清的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站在那,已经不再是人的面孔而是鬼怪,他们全都伸着手怒视着紫萝。扑倒紫萝狡辩的三个女人,一个老妇两个年轻女子,衣衫半截的一只手抓着紫萝的衣服一只手伸出来。
这画无比的诡异,让人看了心中堵。
画这幅画的时候,紫萝将所有人的脸都画成了魔鬼的脸,可想而知即便多年过去,想到这件事的时候紫萝依然心中愤怒难平。而再下一幅图,看的人头皮麻......就和陈少白说的一样,紫萝真的杀光了所有人。他一个人往前走,手里抓着很多人头,他背后是一条长长的红色的痕迹,像是血河一样。远处,是倒在地上的尸体。而那些失去了脑袋的人,依然半仰着身子,一只手支撑着地面一只手伸出来......
“他错了了?”
古千叶问。
安争沉默了好久之后回答:“不管是任何时代的法律之下,他都错了。可是任何时代的法律之下,可能都无法给他一个公道。所有人都说是他做了坏事,没有证据说明他是一个好人,那么好人就会蒙难。所以......法律之内他错了,法律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古千叶又问:“若是你呢,你会怎么办?会杀了他们吗?”
安争沉默不语,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曾经的安争追求的是除恶务尽,若是在明法司为座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安争真的可能也是大开杀戒。因为他是明法司的座,他不需要跟官府解释什么,他有身份地位有那个特权。可若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呢?除了自认倒霉之外还能怎么办?也大开杀戒?别说杀不了那么多人,就算杀的了,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还是会死。
非但会死,还会背上一个骂名。
看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变得沉重起来。
“也许,这就是紫萝后来进入仙宫,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而再不出去行走的原因吧。他可能也思考了很多,越是思考越现找不到答案。法律,该不该遵守?当然应该,可是......遇到这种情况,衙门按照法律将紫萝判刑算不算错?算不得,因为现有的人证物证都证明了他才是那个恶人。”
安争的语气很让人难过:“所以我经常会想到,法律到底是不是保护好人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反而是那么多的坏人在法律之下活的潇洒快活。而一辈子遵纪守法的好人呢,真的就会有好报吗?”
曲流兮握着安争的手,感觉安争的手心里格外的冰凉。
陈少白道:“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因为在现在也能经常遇到。可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却让一位仙帝级别的强者变得迷茫甚至恐惧。他不愿意再行善,连他都如此,再想想普通人......所以看起来,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的生活才是对的。”
话到了这,怎么都有些颓废和绝望。
安争摇了摇头:“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再说,唯一改变这种情况的方法,就是必须有那么一群人来维持公平。以最严苛的法律,最狠厉的手段来压制犯罪。”
“不可能的。”
陈少白看向安争:“想想你的明法司......”
安争眼神黯然,他知道,那确实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尚且难以长久的保持初心,更何况你要求的是一群人都能时刻保持公正。在巨大的诱惑和利益面前,可能没有人可以秉承初心。再说,如果是明法司的人遇到这种事呢,从法律意义来讲,他也是有罪的,连明法司都不能帮他。”
齐天看向外面的天空:“难道真的就只能指望着,人有一天自己消除了那罪恶之念?”
“靠一个人吧。”
安争深呼吸:“靠一个人,靠一个人......”
他重复了三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