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次日中午,周逢玉从宿醉中醒来,刚睁开眼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仅腰酸背痛像被坦克碾过几遭,脑壳更是疼得要命,似有几百个小人拿着锤子一下下地在脑袋上乱敲,他狠狠地按了几下太阳穴,渐渐清晰起来的视野中是凌乱的桌面,还有满地狼藉的酒瓶。
“卧槽!”周逢玉扶着腰,怪不得这么酸疼呢,原来这一夜自己是在地板睡的,身上连条薄毯都没有,这都是什么待客之道啊,咒骂的话都到了嘴边,可他想起此刻身在何处,便一字字地吞了回去。
想他周逢玉,周家独苗苗,生来就是注定继承百亿家产的富贵命,打小就身娇肉贵,含着怕化捧着怕摔,要星星要月亮都是一句话的事,从来只有别人哄着讨好他的份,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也得亏是霍斯衍,换了别的谁,他铁定要翻脸,说不定还要把人痛揍一顿才解气。
可理是这个理,兄弟也归兄弟,昨晚他抛弃美人乡过来陪喝酒,就凭着这份仗义,帮忙盖条防着凉的毯子,不过分吧?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吐不快,周逢玉偏过头,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这样一来,他就看到了睡在对面沙上的霍斯衍,长手长脚的大男人,半边身子都挂在沙外,深灰色睡衣长满了褶皱,想必睡得很不舒服,眉头也紧皱着,他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
周逢玉扶着桌子起身,从酒瓶堆里找到一只拖鞋,另一只却不知丢哪里去了,他只好光脚踉跄着进洗手间洗漱。
酒气洗掉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就是胃还翻江倒海地难受,他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和买来时一样干净,又面无表情地关上。
无声叹气,霍斯衍这个人,如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指望他照顾别人呢?
周逢玉不禁想起了美国时的那段日子,虽然霍斯衍不常在家里做饭,可他拥有一手好厨艺,随便一道家常菜都能做出山珍海味的味道,光是闻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可自从生了那件事后……似乎很多事他都不怎么上心了,生活也将就着随便过,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周逢玉再次叹息,顶着张年轻又鲜亮的面孔,愁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厨房里连一粒米都找不到,他只好从柜子里翻出还没拆封的热水壶,灌好水后才想到水壶没洗,又把水倒掉,里里外外洗一遍,重新装了过滤的水,按下开关,不出几分钟,水就煮好了,他分出一半热水烫了两个杯子,剩下的水刚好可以倒两杯。
周逢玉拿着杯子出去,霍斯衍正好醒了,坐在沙上手抵着头,也是一副宿醉刚醒的痛苦神色。
“你有口福了,”周逢玉往他前面的桌子上放了一杯热水,得意地抬起下巴,“小爷我第一次这么伺候人。”
霍斯衍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嗓子哑了。
周逢玉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惬意地眯起眼睛,还一边轻拍着腿,想起什么,欸了一声:“昨晚我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你在说……”
语气不确定,“喵喵?”
他夜里口渴得厉害,醒了一次,半睡半醒间,听到霍斯衍好像在说梦话,呢喃着“喵喵”,还不止一遍。
“该不会是春了吧?”周逢玉脑补着扑哧一笑,递过去一个你懂我懂的内涵眼神,“你这个年纪,确实也到时候了。”
在这方面,他可是荣誉满满,十八岁就送出了童子身,后来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甭管黄的白的黑的,五洲十国,美女们的石榴裙都解过,可谓是情花遍地开。他愿意付出时间金钱和精力,唯独缺少的只有一颗真心。
霍斯衍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对待感情固执专一,保守得不像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男人,他猜测,霍斯衍的初夜说不定都还没送出去。
周逢玉笑得有些不正经:“思春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兄弟给你提个醒,别老省着禁着,万一将来想用,力不从心了怎么办?”
霍斯衍沉着脸,直接拿起腰后的软垫砸过去。
周逢玉一把抱住,放在一边,欠揍地举起两个爪子,做起可爱的动作:“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看过去,霍斯衍的表情已似凝满了冰霜,周逢玉唱得更加得劲:“喵喵,喵喵~”
那边,刚从饭堂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淼淼,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她纳闷道:“难道是有人在想我?”
“肯定是!”小乔头也不抬地玩着游戏,手边还放着吃了一半的外卖盒,她随口又说了一句,“说不定是你的论文指导老师。”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见淼淼把脸皱成苦瓜样,小乔空出右手,勾勾手指:“少女,要来盘游戏放松一下吗?”
“不要。”
“为嘛?我又不介意你渣。”
淼淼:“……”还能愉快地做舍友吗?
她回到自己座位,贴着衣柜站了一会,拿起手机给她爸谢戚明了条微信:“老谢,您的小可怜淼淼强烈请求周末回去体验家庭温暖。”
她妈安榕贞是个女强人,霸道强势,杀伐果断,家里公司的事都是她说了算,所以,淼淼只能找上老爸这个突破口。
可是,两分钟后,老谢同志很是遗憾地告诉她:恐怕不行了,因为他和她妈现在在敦煌旅游,要下周五才回来。
淼淼心里那个气啊,这夫妻俩加起来快一百岁了,每年都要来一次浪漫的重温蜜月之旅,小时候她不懂事吵着要跟去,本来晚上说得好好的,结果一觉醒来就现自己不是在爷爷家就是在外婆家……
谢戚明还怕她不够气似的,又了张照片过来。